现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大活人了。我从没想过自己在近乎深夜的时候呆在停尸房的房间里,周围有那么多的尸体包裹着我,让我喘不过气。
我为了减轻对那些死人的恐惧,我把目光始终都放在风铃身上。每当看到她,我就能忘却所有。她让我觉得这里并没有那些可怕的尸体,只有我和她。我把身子凑近了些,直到我的脸与她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我感觉到了那股冰凉的气息,那会是她鼻子里的气息吗?她紧闭着眼睛,眼睫毛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冰粒子,那些冰粒子像颗晶莹剔透得钻石般闪烁。她现在只是脸色有些白,其它没什么不同。我轻轻的把温热的双手搭在她雪白的脸上,一股凉意深深的刺痛着我的神经。风铃的身体太冷了,或许她现在更需要一个人来温暖她的身子。当我看到风铃赤裸的酮体后,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我却在脑中提醒着自己,我不是要占她的便宜,我只是怕她太冷了。我就顶着这样的想法,做出了一个我梦里都不敢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五
我借着旁边冰柜的门把手用脚踩在上面,很轻松的跳在这块铁板子上。接下来我先是把膝盖跪在了板子上,然后是身体,直到我整个人都平躺在上面。我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风铃苍白的脸。我轻轻地把手从她的后背穿过,直到我的手搭在她另一个的肩上。她的身体很轻,我就这样一直搂着她,虽然有些冷,但这种事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了。想想自己那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一件让自己从不后悔的事,不过今天我做到了,我觉得这是二十多年来自己做的最最不让我后悔的一件事。我就这样搂着她的肩,看着她的脸庞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睡得不是很死,在阴暗的灯光下,我感觉到一个黑影正向我走来,过了几秒钟那个黑影又消失了。困意再次拍打着我,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缕刺眼的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一下子有些睁不开眼。等我适应了那强光后,我才看清那是医生的手电筒。一位男医生,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白大褂直延伸到他的膝盖。他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一脸奇怪的盯着我看,我隐约看到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位护士,他们看我醒了,也是那种异样的表情看着我。我又看了看我的周围,才确定这不是停尸房,而原本躺在我身边的风铃也不在了,这里看起来很温暖。这里是病房,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扇白色的门上。等我的目光落回到这些站在我身边的人后,那位站我床头的男医生开口道:&ldo;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rdo;这位男医生带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我不禁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或许他是从大城市里请来的医生在这里实习。
我迟疑了一会才回道:&ldo;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原本……&rdo;我刚想说出我在停尸房,可我止住了。
&ldo;是你们把我抬到这儿来的?&rdo;我看着那位男医生问道。
&ldo;是那位看停尸房的老太太凌晨四点钟左右把你送来的,她把你用推车送来的时候你身上湿漉漉的,身上只裹着一件薄被单!你当时的心跳很微弱,我们抢救了你三个小时才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凉,就像是……&rdo;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ldo;感觉就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rdo;医生觉得这话貌似说的有点不太合适,他忙解释道。
&ldo;总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刚刚我给你检查过身体了,以这种恢复状况,你一个星期内就出院了!你送来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说你的女朋友昨天下午去世了!我得劝劝你小伙子,人死了是不可能在来一次的,虽然你的女朋友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可你依然得好好活着,否则她做鬼也不会安心的去。&rdo;医生说到这,他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支支吾吾的在嘴里说:&ldo;难……难道说?&rdo;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我已经猜到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ldo;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rdo;医生说完这话就急忙的走了,她身后的那几个护士也跟着那位医生一同出了门,走在最面的一位护士转过身来,他看了我一眼,就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这间病房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今天的阳光显得特别耀眼,这间屋子也被阳光照得发白。我的右手上正挂着盐水,盐水瓶里一种昏黄色的液体正顺着这根细长的胶皮管慢慢的蠕动,直至流进我的血管里。
我伸头看了一眼我床头墙上贴着的病房号,4。这个数字让我一下子又想到了风铃,她的床位也是这个数字。我突然有种冲动,我想弄清楚这是几楼。我慢慢的直起身子,才发觉自己身体浑身无力,就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我吃力的在床上挪动着身子,直到我双脚站在地面上,我的另一只手把盐水瓶举得很高,深怕它会回血。我赤着脚走在这冰凉的瓷砖地上,我是用胳膊肘把门打开的。门开了,走廊上依然放着一些推车,上面有些病人和我一样挂着盐水。还有些白罩衫的护士不停地来回穿插在走廊里。我把视线又放在了门口的墙上,白白的墙上钉着一个蓝白相间的牌子,上面写着值班护士丁晓冉。下面则是病床号。4楼4床,我轻轻地念了出来。没错,这是风铃曾经躺过的病床。我想起了风铃在去世的前几天和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