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远就站在门口台阶上,见姬无盐看过来,竟是下意识微微错开了眼神,“带上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母亲这会儿已经睡了,你若是不拿,待会儿车夫就要被责罚。”
车夫用力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姑娘,您若不收,便是老奴办事不力,要挨罚的。”
“若是……”宁修远想说,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往后多过来陪母亲说说话就是了。可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有些不大自然地说道,“没什么好东西,不必有心理压力。”
哦对,宁修远似乎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去忙。
姬无盐想着不如先带回去,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届时寻个机缘,再送回来便是。如此想着,便同宁修远道了别上了马车。
马车离去,说着有要事要忙的宁修远,仍呆呆站在原地,目光胶着在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他站在屋檐下,太阳从檐外打下来,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光影清晰的线条。线条之外,只明晃晃的日子,让人想起那盛满了星河的眸子笑起来时候的璀璨。
若是你的话……彼时失神间脱口而出未完的话,只有自己知道后半句到底是什么。
若是你的话,倒是不妨相看一下。
这种突然而起的心情,和心底清晰地叫嚣着的想要摘下那面纱的欲望,陌生到宁修远都失了方寸,借着有事要忙,落荒而逃。
……
宁三爷带着人姑娘逛自家宅子,逛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连自己的院子都还没到,就直接掉转身子将姑娘送了回去这件事,直接在府上传开了。
国公爷频频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表示这小子就活该娶不到媳妇,简直无药可救!
老夫人倒是觉得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还是那么大年纪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如何也值得再抢救一下,谁知,到了宁修远的门口,却连门都没进。
席玉守着,表示主子把自己关起来了,说任何人也不见。
当晚,宁修远晚膳也没吃。入了夜,屋子里也没有点烛火,黑漆漆的一片。
席玉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好几个圈,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贴着门扉,低声喊了句,“主子?”
“滚。”
里头的声音,言简意赅地很正常。于是席玉便滚了,连着若水一早送来的帕子上的茶水渍的调查结果,也没有说。
……
当晚,端着茶水进门的是桃夭,还是那惊弓之鸟般胆怯的样子,端着杯子的手都在打颤。
若水盯了她一会儿,倏地笑了笑,接过茶杯端在手中,若无其事地拨了拨杯盖,问道,“今儿个回府的时候,瞧着后花园那处景致甚好,只是天色已晚,想着明日在好好逛逛……听说,这处宅子都是那位古厝修缮的?”
“是。”桃夭低着头,搅着手指不看人,低声应道,“姑娘想逛花园是可以的,不过……不过花园东侧那座小塔楼莫要进去,是姑娘的藏书楼,除了古厝之外,谁也不能进去的,就是子秋也不能去。”
若水点点头,道知道了,又问,“为什么?子秋不是无盐的贴身侍婢吗,还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不、不太清楚。”
“那……”若水笑嘻嘻地又问,“古厝在府上是什么身份?管家吗?”
“不知……奴婢就来了几日,只是感觉府上的下人都蛮听他的话的。大约是的吧。”
“晓得了。我就随口问问,你不必紧张。”若水搁了手中茶杯,搓了搓指尖,蹙眉,“我说怎么手上沾了灰呢,方才刚擦过琴……你帮我去打些热水来,我洗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