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莎被激怒了。这不等于是在她进门的时候要她用衣服遮住脸似地令人难堪吗?她说,谢谢了。不,她不愿意在客房里过夜,还是回家跟狗一块睡好。这后半句显然是一种回敬。可是拉尔夫似乎并没品出味道,而是继续谈论着重新装修房子的第一层的计划。他已经住得够久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事实上,玛丽莎并不确定如果拉尔夫真的要亲近她的身体,自己会怎么办。他是一个好朋友,只是不见得浪漫迷人。在这方面,她觉得还是杜布切克更明显地令人心动。
一想到杜布切克,她记起一件事来。&ldo;你和杜布切克是怎么认识的?&rdo;
&ldo;有一次他来大学医院给住院眼科医生演讲,我们就认识了。&rdo;拉尔夫说。&ldo;几种罕见的病毒,如艾伯拉,甚至艾滋病毒,曾被发现于眼泪和眼球的水状液中。有些还会诱发前眼色素层炎。&rdo;
&ldo;喔,&rdo;玛丽莎一边说,一边点头,仿佛她明白了似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前眼色素层炎。不过她觉得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可以叫拉尔夫开车送她回家了。
随后几天,玛丽莎又渐渐适应了正常的生活,尽管电话一响,她便会以为那又是召她去处理再一次艾伯拉暴发的。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装备好一个衣箱,让它敞着盖存在壁橱里,以便随时可以扔进化妆盒去。如果情况紧急,她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出发。
在工作方面,情况正在好转。塔德帮她提高了病毒实验的技术,写了一份艾伯拉研究计划。由于无法提出一个站得住脚的艾伯拉潜在宿主的假设,玛丽莎就集中精力研究传播途径。根据她在洛杉矶和圣路易斯搜集的大量资料,她已经勾划出一张详细的病例图,显示疾病是怎样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的。同时,她还为那些曾是一级接触者却没有病倒的人编了传略。正如莱恩医生提示的,密切的人际接触,大概是粘膜,是得病的必要条件。然而不像艾滋病毒,由性交传染的只有两例,即里克特医生和病历部女秘书,扎布拉斯基医生和太太。但是还有一个事实,出血热可以国共同使用一条毛巾或偶然的一下亲近接触就能在两个陌生人之间传播,这使得艾滋病对人类的威胁比起艾伯拉来相形见绌了。
玛丽莎想用豚鼠来证明她的假设。当然啦,这样的工作得用特级控制实验室,而她尚未获得许可。
一天下午,玛丽莎在演示她设计的一种抢救被细菌污染的病毒组织的技术。塔德赞叹说:&ldo;真漂亮!这次我看杜布切克还有什么理由否决你的计划。&rdo;
&ldo;我知道他会有的。&rdo;玛丽莎说,心中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塔德在洛杉矶旅馆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她再次决定不说为妙。那于事无补,却可能破坏塔德跟杜布切克的关系。
她跟自己的好朋友进了办公室,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玛丽莎说:&ldo;塔德,我们上次去特级控制实验室时,你告诉过我,那里存放着所有病毒,包括艾伯拉在内。&rdo;
&ldo;每次暴发的样品都有,连你的那两次暴发的样品也冷冻着保存在那儿。&rdo;
对别人把最近的暴发说成是&ldo;她的&rdo;,玛丽莎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但是她把它压在心底,口中说:&ldo;除了cdc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存有艾伯拉吗?&rdo;
塔德想了一想,&ldo;我不敢肯定。你是指在美国吗?&rdo;
玛丽莎点点头。
&ldo;陆军或许会有一些。存放在迪特里克堡的生物战中心。在那儿主持工作的人曾是cdc的一员,也对病毒性出血热有过兴趣。&rdo;
&ldo;陆军有特级控制实验室吗?&rdo;
塔德吹了一声口哨。&ldo;咳,他们什么没有哇!&rdo;
&ldo;你说那儿的负责人对病毒性出血热有过兴趣?&rdo;
&ldo;他跟杜布切克一样,也是调查最早的那次扎伊尔艾伯拉暴发的医疗队队员之一。&rdo;
玛丽莎啜饮着咖啡,心想那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它是那样地令人不快,以至于她知道不能把它看作是合乎情理的假设。
&ldo;请稍等片刻,女士。&rdo;穿制服的警卫用浓重的南方口音说。
玛丽莎等在迪特里克堡大门口。尽管几天来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怀疑陆军把艾伯拉放到毫无戒备的公众当中,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的休假日来亲自调查一下。那两次抢劫一直叫她心神不宁。
从亚特兰大飞到马里兰州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她租了一辆车,没开多久就到了迪特里克堡。玛丽莎的借口是,她正跟艾伯拉打交道,却缺乏经验,想找个熟悉这种罕见病毒的人谈谈。伍尔伯特上校对她的请求一口答应了。
警卫回到玛丽莎的车边。&ldo;请你去十八号楼。&rdo;他递给她一张通行证,请她务必佩戴在夹克的翻领上,然后向她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把玛丽莎吓了一跳。前方黑白相间的大门升了起来。玛丽莎开进基地。
十八号楼是一座钢骨水泥建筑,平顶,没有窗户。一个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挥手迎接玛丽莎。那想必就是伍尔伯特上校了。
对玛丽莎来说,他看上去更像一位大学教授,而不像个陆军军官。他既友善又幽默,毫不掩饰对玛丽莎来访的高兴。他马上就告诉她说,她是他遇到过的流行病调查员中最漂亮也最瘦小的一个了。玛丽莎把这褒贬参半的恭维整个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