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台那里有点忙乱。夜里又有五个艾伯拉嫌疑病人住了进来。玛丽莎搜集了病历。当她按先后次序排列时,发现扎布拉斯基医生不见了。她问值班护士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ldo;今天早上四点刚过,扎布拉斯基医生就死了。&rdo;
虽然在意料之中,玛丽莎还是有点难过。在下意识里,她一直盼望会出现一个奇迹。她坐下来,把脸埋进双手中,过了一会儿才强打起精神看新病历。有事做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她不知不觉地伸手摸摸脖子,看有没有肿块。一个地方有点软。会不会是个肿大的淋巴结?
叫玛丽莎高兴的是,cdc医院传染病计划主任莱恩医生来了。他的眼圈发黑,脸皮松弛,下巴上满是胡茬,显然又熬了一夜。玛丽莎微笑起来。她喜欢他稍微矮胖的身材,团团多皱的脸。这让她联想起一个退休了的橄榄球运动员。他筋疲力尽地坐下,按摩着太阳穴。
&ldo;看起来这次会跟洛杉矶一样糟糕。&rdo;他说。&ldo;又有一个病人在往这儿送。还有一个在急诊室。&rdo;
&ldo;我刚刚开始看新病历。&rdo;玛丽莎说,突然为昨夜的离开而惭愧起来。
&ldo;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rdo;莱恩医生说。&ldo;所有病人似乎都是从医院传染去的。我对此特别不安。&rdo;
&ldo;他们都是扎布拉斯基医生的病人吗?&rdo;玛丽莎问。
&ldo;那些是。&rdo;莱恩指着病历说。&ldo;都在最近看过扎布拉斯基。不用说,他在做检查时传染给了他们。两个新病人是塞斯特医生的病人。在过去的十天里他们动过手术。塞斯特做的麻醉。&rdo;
&ldo;那么塞斯特自己呢?&rdo;玛丽莎问。&ldo;你觉得他得病的途径跟扎布拉斯基一样吗?&rdo;
&ldo;不是。我跟他仔细谈过。他是扎布拉斯基的网球搭档。&rdo;
玛丽莎点点头。&ldo;可是这样的关系怎么能传染疾病呢?&rdo;
&ldo;在扎布拉斯基得病前大约三天,塞斯特在球局中间借用过他的毛巾。我认为问题就出在这儿。传染途径似乎是建立在体液直接接触上。我认为扎布拉斯基跟里克特一样,也是索引病例。&rdo;
玛丽莎羞愧极了。她问了那么多问题,却功亏一篑,错过了最紧要的一个。她告诫自己再也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ldo;要是我们知道艾伯拉最初是怎样进入这个医院的就好了。&rdo;莱恩医生委婉地感叹道。
杜布切克来到了护士台。他也倦容满面,脸却刮得干干净净,也像平素一样衣冠楚楚。看见他,玛丽莎很惊讶。如果他是五点钟离开的话,哪有时间淋浴换装,更不用提睡觉了。
不等杜布切克插入他们的交谈,玛丽莎就抢先告诉两位医生,扎布拉斯基和里克特一起参加了圣迭戈医学会议,并且住同一旅馆。
&ldo;过去太久,无关紧要了。&rdo;杜布切克武断地说。&ldo;那次会议是六个星期以前举行的。&rdo;
&ldo;可那是两个医生之间唯一的联系呀。&rdo;玛丽莎争辩说。&ldo;我觉得应当继续追查这件事。&rdo;
&ldo;随你的便吧。&rdo;杜布切克说。&ldo;但是,我要你去一下病理部。今天早上他们要解剖扎布拉斯基。你要确保他们采取一切预防措施。告诉他们,我们需要速冻的肝、心、脑和牌的样本,用来做病毒分离实验。&rdo;
&ldo;肾呢?&rdo;莱恩插话。
&ldo;对了,肾也要。&rdo;杜布切克说。
玛丽莎离开时觉得自己像一个使唤丫头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得到杜布切克的尊重。接着她想起了是如何失去它的。于是,沮丧便被汹涌的愤怒取代了。
每天这个时候,病理部都是最忙碌的地方。玛丽莎被引到解剖室。她知道在那儿能找到蓝德医生。不过一想起他那副傲慢自负的态度,她并不热心跟他交谈。
解剖室到处装潢着白瓷砖和不锈钢。弥漫的福尔马林气味叫玛丽莎眼泪直流。一个解剖师告诉她,扎布拉斯基的解剖安排在三号室。&ldo;要是你想去,必须穿戴防护用具。那可是一个脏病例。&rdo;
她本来就害怕染上艾伯拉,因而乐意照办。进了房间,蓝德正要动手。看到她来,便从布满令人生畏的工具的桌上抬起头来。扎布拉斯基医生的尸体还盛在一个大透明塑料袋内。上半部苍白,下半部青紫。
&ldo;你好!&rdo;玛丽莎欢快地打招呼。她已打定主意还是要拿出精神来。没有得到回答。她向这位病理学家转告了cdc的要求。他答应提供样品。玛丽莎接着建议戴护目镜,解释说:&ldo;不管是这儿还是洛杉矶,有些病人显然是经由眼结膜传染上的。&rdo;
蓝德医生咕哝了几句,走了出去。回来时他已戴上一副塑料护目镜,并一言不发地递给玛丽莎一副。
&ldo;还有一件事。&rdo;玛丽莎补充说。&ldo;cdc建议,在这种病人身上不要用电锯,以免渣末乱飞。&rdo;
&ldo;我本来也没打算用任何电动工具。&rdo;蓝德说。&ldo;你或许对这类事大惊小怪,我可是跟传染病打了一辈子交道了。&rdo;
&ldo;那我就不必警告你小心割伤手指了。&rdo;玛丽莎说。&ldo;有一个病理师就是那样得了病毒性出血热死的。&rdo;
&ldo;我记得。&rdo;蓝德医生说。&ldo;那是拉沙热。你还有什么宝贵建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