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心里不舒服,猛灌了几口水还呛着了,齐氏离得远,还是邵循给递了帕子。
就在德妃的宫人手忙脚乱的给主子擦拭衣服的时候,皇后已经到了。
皇后带着大公主落座,第一眼就看到德妃身前一片深色的水渍,显得格外狼狈。
皇后的眼神淡淡的略过去,并没有说什么,大公主眼中却像容不得沙子一样,马上就开了口:“德妃娘娘这是对母后有什么不满么?衣冠不整的就来拜见皇后?”
德妃丝毫不惧,本来急急忙忙想要擦干净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变为慢条斯理的拿着帕子弹了弹前襟:“呵,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吧,嫔妾是许久不见您出来走动,这乍一见凤颜,就激动的手都抖了,您就该时常到外边转转才是,瞧嫔妾这记性也真不好,要是咸宁宫的门再这样关下去,都要忘记您的样子了。”
这话说的,恪敬公主当即眉毛倒竖:“你说什……”
皇后及时的按住了女儿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赵若桢虽然不甘心,还是哼了一声,悻悻的住了口。
皇后看起来比赵若桢更能忍耐,面对德妃如此明显的挑衅,竟也能咽下这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正宫国母。
但是这也恰恰体现出了她的底气十分不足。
别说皇后之尊,要是有人敢这样跟邵循说话,估计早就掌嘴轰出去了,根本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口舌。
但是皇后没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她脾气好,而是她知道真的跟德妃纠缠,若是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身为皇后,去跟妃嫔争执本就是自降身份的事;要是输了则更加难堪——这样折尊,都没办法压服一个妃子,只会让皇后本就不剩多少的威严更加雪上加霜而已。
德妃也知道分寸,见皇后不跟她理论,也就撇了撇嘴,没有继续挑衅下去。
主人已经到场,待皇后示意可以开始之后,以贵妃和德妃为首的嫔御从座位上起来,一齐向皇后贺寿,接着纷纷送上贺礼。
邵循送了一对雕着桂林山水的翡翠炕屏加上一对镶着八宝的玉如意,翡翠颜色鲜翠欲滴,是上乘的材料,玉如意雕工精致细腻,以她的身份算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德妃就有些故意寒颤人的意思,一对还算看的过眼去的梅瓶就将皇后打发了。
这个就有些尴尬,邵循那个还好,但是德妃也是一品妃位,按照惯例,其余人送礼都不能越过高位,所以早就打听过的妃子都十分为难,要是比这还次,未免太难看了,因此今年送皇后的礼物,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了那些十分新奇难得,非常罕见,但是单论价格却不高的礼物。
之前几年德妃虽多有敷衍,但大体上还过得去,但是去年千秋宴压根没办,到了今年,她的不屑之意竟然明显到没办法装看不见的地步。
皇后的目光发沉,但是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今年你们瞧着都是废了些心思的。”
众妃面面相觑,对皇后这喜怒难辨的话,不知该答些什么,半晌之后,还是最年长的惠妃犹豫着答道:“能合娘娘的心意,就是嫔妾的福分了。”
皇后点了点头,表情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德妃眼神中带着薄薄的冷意。
邵循算是这一场小风波的旁观者,非常奇怪,她本该同情皇后,毕竟她到了如此地步,还要被被侧室言语欺辱,在自己的千秋宴上被迫收到这些对她来说带着侮辱意味的礼物。
作为妻子和皇后,这其实是很值得同情,在场旁观的其他命妇应该会有不少人对此唏嘘不已感同身受。
但是邵循却奇异的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怜悯和同情。
这甚至不是出于她对皇后是皇帝正妻的嫉妒。
邵循万分肯定她了解自己的爱人,皇帝是个念旧的人,就算现在后宫中无宠,或者从未受过宠爱的妃嫔都没有亏待过,只要本分些,他对她们的态度其实很温和,不轻易说重话,该有的待遇从没有克扣,每逢年节的赏赐也十分丰厚,在宫规许可的范围内给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除了做不到雨露均沾,将他的爱意分割给每个人以外,能给的尊重和待遇他都已经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