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知遥打了好几个哈欠,昏昏欲睡。施妤从车上抱她下来,一时没站稳,被身后的林奢译接了个正着。两个大人优先选择照顾小姑娘,施妤抱着她,林奢译在一旁护驾,就这么小心谨慎地把她安稳送到了家。洗脸、换睡衣、塞进被窝,一点也没吵醒她。施妤去洗漱。林奢译便帮她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收整进不同的行李箱里。他在行李箱上贴上了便签供施妤参考,方便她用时知道该从哪里拿。施妤回到客厅时,林奢译抬眸,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再也没移开。他眼看她一步步地向他走近,附身,然后他微微阖眸,接收到了施妤缱绻的一个吻。施妤哄他说:“等我回来?”林奢译没说话。他也不必回答。因为当天晚上,知遥半夜醒来难受地不得了,被两人手忙脚乱地送去了医院。施妤无暇顾及其他,也就错过了出国的那趟班机。医生说小姑娘是吃多了凉,腹绞痛。他责备地看着施妤和林奢译,语气严厉:“你们两个怎么做父母的,连这种常识都不注意吗?”施妤咬着嘴唇,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她半夜临时起意,要去看看小姑娘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蹬被子。知遥说不定会沉默地忍耐到天亮。当她发现了那个蜷缩在被子里、不停发抖的小身影的时候,她喊林奢译的声音也都是慌乱颤抖的。林奢译说:“对不起,都是我们的失职。”施妤只听了一句,泪水便簌簌而落。她失力般坐在了病床前,看着小姑娘失去血色、病恹恹的脸蛋,第一次意识到了所谓“照顾孩子”,不光是嘴上说说,而真的是一项要求细致而重大的任务,之前她太过于轻率了。知遥挣扎地说:“不是姨姨的错。”她手背上扎了针,稍动一动,有些回血。施妤连忙又靠近了她一些,她哭得眼泪汪汪,知遥也眼泪汪汪,最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干脆抱头痛哭起来。医生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不以为然,正要多责备几句。林奢译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对着医生笑了笑,语气和善,但带着十分的不满和凉薄:“这是我家的事,您就不必过度指责了吧。”虽然医生说知遥的情况不严重,吊完水,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但施妤坚持让小姑娘多住两天院,再观察观察。林奢译回家一趟,原本准备出国的行李箱排不上用场,便被他拆开了,取了些可能会用到的日常用品,带回了医院。只是他离开时什么样,回来时,情况更糟糕了。施妤想给知遥接些热水,一不留神被烫了手,打碎了唯一的杯子。原本就难受的心情雪上加霜。她正一边哭,一边到处找拖布,想把地面打扫干净。林奢译把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往她手里塞了热奶茶。没去管地上四散的水渍,他先帮知遥擦干了汗湿的额发,再用热毛巾敷脸,抹上了油油。把枕头调整到了适合小孩睡觉的高度后,他掖好被角,柔声哄了几句:“睡会儿吧。”知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忧虑的眼睛。林奢译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他眼疾手快地逮住了几乎滑落到地板上,自责到自闭的施妤。施妤喝了几口最爱的芋泥奶茶,咽下肚,根本没用。她还在抽噎地哭,躲着林奢译,抗拒地不让他碰。但林奢译有的是对付闹腾小朋友的经验,没几下就把她捉了个正着。他有些心疼地帮施妤擦净了眼尾的泪花,但施妤还是伤心,被他捧着脸蛋,两人极近距离的面对着面,她的眼泪掉得更汹涌了。林奢译耐心地用纸巾接着,没一点厌烦的情绪。事实上,施妤此时所表露出来的无助感,她殷红的眼眶,漆黑的眼珠蒙上了一层清透水色,波澜般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都让他忍不住地心动。在林奢译的印象里,施妤极少这么哭过。哭得无助,瑟缩的可怜,真可爱。林奢译亲了亲施妤的唇角。施妤怕吵到知遥,只能小声地哭着骂:“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占我便宜。”林奢译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让他再亲一下吧。他在心里罪恶地想着,如果施妤是因为他而哭,那就更好了。因着知遥住院,同时,也因着施妤的心灵承受了相当大的打击。林奢译配合地定的是一个双人病号房。房间里的两张病床,一张躺知遥,一张躺施妤,一个左卧,一个右卧,彼此躺在病床上面面相觑,如牛郎织女般期待着哪一天能鹊桥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