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和云杉的分析,宋昭一早就想到了。
可这事难就难在,即便她能洞察先机,也无法将此祸事轻易避过去。
朝服她只有一件,今日见太后又必须得穿,否则旁人都穿偏她不穿,是为对太后的大不敬。
但她要是真把这朝服穿过去了,等到了温泉山庄一下马车,她一身明黄色闪亮登场,岂不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坟墓?
辰时就要去宁华门与行队汇合,如今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要是迟到了更是麻烦。
情急之下,小福子帮宋昭想了个法子,
“要不小主就穿着这湿了的朝服去,反正只要它是湿的就仍是深褐色,看不出端倪来。到时候小主随身再携带一件衣裳,上了马车都是独行,小主在马车上将衣服换掉不就成了?”
云杉也应和道:“那奴婢这就去给小主找一件便于更替的衣裳。”
“不必。”宋昭拦下她,肃声道:“我此去温泉山庄,本就不合规矩,太后必然会觉得我是个狐媚惑主的。我要是再坐个马车的功夫还要换身衣裳,岂不更要太后看我不顺眼?”
“那怎么办?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的要这样算计小主!”
是谁要算计她,宋昭已经懒得去猜了。
反正这后宫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也没几个省心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昭的神情倏然变得从容起来,
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朝服来,“小福子说的不错,我是得换衣裳,但不是自己主动换。”
她让云杉伺候她将朝服换上,又要小福子去准备一个汤婆子。
等衣裳换好后,宋昭将已经烘干的衣角重新沾湿,见它立马就从明黄色重新变回了深褐色。
与此同时,小福子也暖了汤婆子来。
云杉急着要从小福子手中将汤婆子接过来,小福子却躲闪了一下,
偏这一闪动作幅度有些大,将汤婆子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云杉有些责怪他,“螺纹也不起紧,你这样让小主拿着,烫着小主了可怎么好?”
她夺过汤婆子来,想要将铜盖拧紧,却发现方才洒出来的水不是烫的,而是温的,
这下她更显得无奈了,“你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这汤婆子里的水都是温的,你要小主拿着如何御寒?”
“给我吧。”宋昭莞尔,将汤婆子取来捧在手中,而后冲小福子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小福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是小主聪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绝好的法子。”
云杉见他们主仆二人你来我往打着哑谜,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见她用力一拍脑门,懊丧地说:
“属我是个糊涂的!小主穿着朝服先给太后请了安,然后上马车之前不小心将汤婆子里的水洒出来,冬日天寒地冻的,皇上瞧见小主衣裳湿了肯定心疼,是会主动让小主去换一身衣裳的!这样太后即便瞧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宋昭笑而不答,起身搭着云杉的手,道:“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一路紧赶慢赶的,到了宁华门时总算没耽误时辰。
今日虽然只有宋昭、宸妃、舒妃和萧贵人四人随侍同行,但因着是要送萧景珩和太后离宫,所以后妃全都到了场。
一众人中,有身孕的萧贵人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大伙儿都围着她虚情假意的问长问短,刚好也没人注意到宋昭,她就往边上一站静静候着。
和她一样不爱凑这热闹的还有宸妃。
她朝着人头攒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兀自走到了一边。
路过宋昭身边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说围着萧贵人嘘寒问暖的那些人,有几个肚子里是憋着坏水,想要将她腹中皇嗣给害死的?”
这种话,也就只有宸妃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