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是惴惴,砰砰地跳。妖男怎么出现在此处?我心烦意乱,才转过食帐,衣角突然被扯住。我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灰狐狸。她脸色阴沉,似乎很是暴怒:&ldo;方才席上坐的那人你可看清了?&rdo;&ldo;嗯?&rdo;我一怔。她咬牙切齿,拳头紧握:&ldo;他就是那臭方士,这番送上门来,爷爷定要报仇!&rdo;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留言,鹅很是暗慡,暑假每日一更,请勇敢地跳吧~~~~狐狸说要去找妖男报仇以后,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我一点也不想再遇见妖男,瞅着四周无人注意,远远地躲开了这宴乐之地。天气已近四月,糙木繁茂。来霞山踏青的人,除了栖桃弟子和宾客们,还有不少。我往偏僻些的地方逛了逛,仍然能见到三三两两的游春之人在树丛间往来。&ldo;人真多呢。&rdo;我听到有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看去,是几只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ldo;可不是。人真矫情,哪里不是春,非要来山里吵闹。&rdo;&ldo;这小女子穿得好生朴素,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婢。&rdo;似乎在说我。不管它们,我继续往前走。&ldo;说起小婢,前面的才叫好看,个个穿罗裙。主人似乎是京城里的左相。&rdo;鸟儿们的话语零零碎碎,传入我耳中却如惊雷。脚步倏而止住。我望向前方,只见竹林半掩,笑语阵阵,似有许多人在那边。好一会,我迈开步子,轻轻地朝那里走过去。屏风前陈着一张镶嵌螺钿的大榻,那个我一两年才能见到一次的人坐在上面,脸孔一点没变,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来大宅时的朴素衣袍,而是像个真正的贵家主人一样穿着宽阔的鹤氅,织锦上的光泽簇新。两名歌伎在旁边轻吟浅唱,他神色闲适,对坐的盛装妇人将酒盏递去,他接过缓缓饮下。下首的席上坐着几名少年男女,或品尝鲜果,或游戏于席间。仔细看去,他们年岁似乎都不及我,稚气的面容似有几分相似。这般情景,我从未见过,却又与自己常常揣测那样吻合。那人看着面前的嬉闹,温和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只觉无法思考。你与他本来就是陌生。心里有声音在安慰自己,却仍然觉得透不过气来,似乎什么地方在隐隐地痛。笑闹声起,两名七八岁的童子在席间追逐开来。上首的妇人朝他们半嗔半斥:&ldo;这般调皮,可勿摔倒了!&rdo;两名童子却仍然打闹,笑哈哈地向这边奔跑过来。我看这阵势心道不好,连忙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ldo;哎哟&rdo;一声,为首一名小童重重地撞了过来。她上下打量我,眼睛圆瞪:&ldo;你是谁?&rdo;我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也不看她,逃跑一般朝身后飞奔。&ldo;怎么了……&rdo;竹林里传来妇人的声音。&ldo;不知哪家的蠢婢……&rdo;脚被低矮的糙木一路绊着,我不知跑了多久,觉得脚下发软了,才停下来。心口像要迸裂开了一样,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头发和衣领。我弯着腰,双手撑在膝头,好久好久,仍觉得难受。&ldo;……阿芍,你没有父亲。&rdo;母亲的话回响在心头,一贯的轻柔,却冷冰冰的,让我全身发寒。我很想哭,喉头咽了几下,却一点也哭不出来。良久,我直起身,深深地吸口气。母亲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没有父亲。如今见到,只不过让我更加确信罢了。从此以后,我就真的是个没有父亲的人了。我慢慢地走开,举目望向前方,却觉得茫然无措,脚步虚浮得像踏在绵絮上一般。&ldo;白芍!&rdo;一个声音猛然在身后响起。我回头,只见是一张带着怒气的脸,穿着馆中弟子的行头,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是谁。&ldo;喊你许多声,为何不应!&rdo;她很是着恼,细细的眉毛几乎拧在一块。我仍有些愣怔,张张嘴,却发不出声来。望望四周,栖桃的宴席就在不远处,自己竟是跑了回来。&ldo;夫人要去取些清水来。&rdo;她冷冷地说。我点点头。&ldo;要顺着山道往南,到远一些的泉眼去取,记着,取水处要路过一片长着野菌的老林,走到尽头,那里的水才是夫人要的。&rdo;她说着,递过来一只小漆桶。&ldo;好。&rdo;我再点头,接过桶。许是诧异我的顺从,那弟子愣了愣。我不与她多话,转头离开。心里还是乱哄哄的,我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