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别担心。我们一家人今夜好好吃顿饭。。。。。。”
正在这时,她留意到了紧随谢燕鸿身后的长宁。长宁依旧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长刀裹在破布里,斜背在身后。他身材高大,一下子就将门挡去了大半。章玉瑛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她见过,但究竟他是何许人也,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是。。。。。。”
谢燕鸿连忙接道:“这是长宁,我这一路能保住性命,全凭他保护,他。。。。。。”
不等他往下说,章玉瑛便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别说了。对于她而言,自侯府抄家那日起,就像陷进了噩梦里,幸而女儿好好地出生了,亲如弟弟的谢燕鸿也回来了,她也不想再去回溯那一场噩梦。
“我去吩咐厨房做点你爱吃的。”
章玉瑛含着盈盈泪光,柔声说道。
入夜里,家常的菜色摆了满桌,虽然比不得往时在侯府,但也是极丰盛的一顿。章玉瑛坐了主位,拉着谢燕鸿与长宁也坐下,随即把一家子上下都要往桌上拉。下仆们一开始不敢,但章玉瑛和谢燕鸿都要他们坐,他们也就抹着泪上桌了。
桌上几乎都是素的,六安悄悄和谢燕鸿说过:“少奶奶一直茹素呢,月子里也不肯沾半点荤腥。”
但有一碟往时谢燕鸿最爱吃的片鱼脍。莹白的鱼肉片得薄如蝉翼,一片叠着一片,摆成花朵模样,章玉瑛推到谢燕鸿面前要他吃。
往年,春日游冶,谢燕鸿最爱策马出城到金明池边,船家捕上来鱼,围在岸边的伴当随从看着个头大小就竞相喊价,价高者得,直接新鲜片了,摆在装了冰块的白瓷碟上便端到主子桌上。
如今不是时节,章玉瑛也没有银钱买好鱼,只能凑合着吃。谢燕鸿沉默着夹了一筷子,只是嗓子眼一阵发紧,吃下去的东西都是苦的硬的,直顶他的喉咙。长宁没有表情,章玉瑛也给他夹菜了,他只是埋头吃着,桌子底下伸手找到谢燕鸿微微颤抖的手,捏他的手掌心。
饭后,章玉瑛明显精神不支,女儿交给了奶娘,她吃了药便睡了。
谢燕鸿蹲在院子那棵明显是新栽的梨树底下,时不时听见章玉瑛的房里传来咳嗽声。他叫来六安,细细问了章玉瑛的病情。六安是从小陪着谢燕鸿长大的,什么翻墙钻洞、上房揭瓦都一起干过,这会儿见了谢燕鸿,总算觉得有了主心骨,将这段时间的苦水一下子倒了个干净。
章家也是京里有头有脸的,虽说不敢冒头替谢家讲一句话,但上下疏通把自家闺女倒腾出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京里这样翻云覆雨一遭,下狱的勋爵人家不计其数,像章家这样疼女儿的已经是极少极少数了,大多就当没这个女儿一样,生怕惹上一点祸。
章玉瑛一开始还不愿意,是婆婆王夫人在牢里拉着她的手日夜劝她。最后她还是点头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章家送进来一个和章玉瑛年纪身形差不多的妇人,将章玉瑛换出去,行刑是私下里的,她没再见到丈夫一面。
走时,她听见王夫人问那个换进来的妇人:“怕吗?”
那妇人是个卖豆腐的,只是看着和章玉瑛像,一开口就不像了。丈夫好赌欠了八辈子都还不清的赌债,要把妇人连同女儿一起卖了。章家将她们娘俩买下来,答应将她女儿收作养女,好好养在身边发嫁,那妇人便答应了。
她颤着声音说:“不怕。”
王夫人一手揽住她的肩,另一手推了章玉瑛一把:“去吧。”
章玉瑛从狱里出来之后,生怕连累娘家,不敢也不想家去。章家给她置了这幢僻静的小院,将发卖出去的谢家人找回来一些照顾服侍她,她便深居简出地生下了女儿,只是身体一直都不好,忧思难眠,一日一日地瘦下去。
小院没怎么布置过,一切都很简单,只这棵梨树是章玉瑛做决定要种的。
“小鸿院里本来就有一棵。”
她说。
谢燕鸿细细问了章玉瑛的病症,又问了现下在吃什么药,琢磨着从颜澄和陆少微那里走关系,找个老御医来给章玉瑛看看。
等主仆俩絮絮叨叨地说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小院的门被叩响了。
六安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闻声出来的长宁直接扒着院墙,轻巧地翻上去,蹲在墙头上往外一瞧,见是颜澄,朝谢燕鸿点点头,这才将门开了。
颜澄独自一人站在外头,一身暗色布衫,低调得很。
一见了谢燕鸿,他便说道:“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隔得太久了我的天,这几个月太多事情了,我无语
跪着来给大家更新了
很快就要完结了,本来就没多少内容了还拖了这么久,我自己都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