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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如果真的算起辈分，他应该唤袁寒云一声舅舅。

只不过，大家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谁也不讲究这个。

袁寒云交叉着双手，坦然说道：&ldo;我只是一个生意人。&rdo;

&ldo;共|产党很快就要打来了，到时候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生意人。&rdo;

&ldo;你的那些底子，只有国民党能帮你洗。&rdo;

段慕轩静静地望着窗外，而上海滩上人们打着伞走在雨中似乎半点也没有被战争影响，又或者他们明白不需要去担心当共|产党打来百姓会受到什么损失。

袁寒云嘴角噙着一抹笑：&ldo;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翻船。况且，就算真的要扳，在这上海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孔家，那可是实打实的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rdo;

随着慕轩的视角，袁寒云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ldo;工人阶级和资本阶级，那才是真正的天敌。我听说你一直在为了抚恤金的事情跟上面的人耗着，嗤，你个傻小子，国民党中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好人愿意自掏腰包垫付抚恤金?&rdo;顿了顿，他抬眼轻飘飘地看了段慕轩一眼，&ldo;也就除了你。打仗你行，可论黑吃黑，你小子差远了。&rdo;

段慕轩平静地说道：&ldo;一直在打仗，政府拿不出钱来，我也没有办法。&rdo;

袁寒云手中的瓷勺碰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那双单眼皮里噙着玩世不羁的笑意，好笑道：&ldo;政府拿不出钱，可并不代表军政要员没钱。国民党的腐败可是到了骨子里，你当物价哄抬得这样厉害没有他们的功劳?蒋家离不得孔家，光一个孔家发的横财够填了抗战所有的抚恤金了。我前阵子才读了《资本论》，觉得挺有道理，而清醒过来看到那些政商勾结的搭档，恍然大悟，那不就是吸血吗?国家饿得皮包骨头，而那些附骨之疽仍然贪婪不知收敛。&rdo;

段慕轩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突然感觉到疲惫，捏着眼角：&ldo;国民党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信奉三民主义的党派了。战士们打得疲惫了，谁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去拼命。&rdo;他感到失落，自己曾经奉献了青春与热血的地方早已经伴随着战争一同埋于地下。

沉默良久，袁寒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ldo;你娶妻了?&rdo;

想到落旌，段慕轩感到一阵懊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同她发那么大的火。他想着，等他回去后到底应该怎么做，落旌才会原谅自己呢?

袁寒云啧了一声，看着出神的段慕轩：&ldo;这个问题需要想这么久吗?&rdo;

段慕轩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他的身上，他笑了笑：&ldo;娶妻了，是阿落。&rdo;他打量着男人的神色，最后问道，&ldo;其实我一直没明白，你对阿落上心的缘由。&rdo;

袁寒云微不可闻地挑了一下眉：&ldo;这个问题，你不应该自己去问你的妻子吗?&rdo;

&ldo;阿落不想说的事情，我从来不会问她。&rdo;

慕轩看着对面男人一副所有事情都知道的神情，感到一阵烦躁，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云淡风轻，&ldo;毕竟，我想她不愿提起的事情，都是不好的事情。&rdo;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正式吵架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81章插pter81黎明无言

&ldo;阿落不想说的事情，我从来不会问她。&rdo;

&ldo;毕竟，我想她不愿提起的事情，都是不好的事情。&rdo;

袁寒云摇头失笑，他扯了扯嘴角，只是嘴角弧度带着几丝苦：&ldo;我第一次见到落旌，比你还早。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只算得上一个小丫头。其实，你说的很对，不愿提及的事情总不是什么好事情的。毕竟，我是让她家破人亡也逼得他们姐弟远走他乡的凶手。&rdo;

段慕轩不由得皱眉，只听面前的男人继续回忆说道：&ldo;当年，我被我大哥逼急了索性离开北平到处游历，少年心性之下就跟着当年的皖南总督，想去看看卖国贼李氏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杀了一个女人。&rdo;

段慕轩见到袁寒云恍惚的神情，不禁出声问道：&ldo;是谁?&rdo;

袁寒云眼神渐冷，他偏过头朝难掩紧张的段慕轩吃吃笑起来，平眉下的单眼皮目光流转：&ldo;那个女人，是李落旌和李君闲的母亲。不过我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毕竟如果当时我不开枪，那个女人被那个都统抓住只会生不如死。当然，也是我提议，让他们一把火烧了李家。&rdo;

&ldo;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do;段慕轩皱着剑眉，&ldo;我记得你一向很有原则。&rdo;袁寒云一手带起来的帮派便因为守着他定下来的规矩，虽然是黑帮可也深得人心。

这个世道，让人生畏容易，而得人心却难。

袁寒云低声一笑，手指敲着桌子：&ldo;如果当时不烧了李家，官兵就会一直找下去，然后就会发现藏在井底的两个孩子。一家上下老小被杀得干干净净，一场大火下来什么都不剩了。而我把俩姐弟拉上来的时候，落旌那个丫头就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目光像火一样灼人的紧。&rdo;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带着兴味，&ldo;原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我是她的仇人。&rdo;

段慕轩嗤地一声笑：&ldo;仇人?可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rdo;

&ldo;那是因为后来我帮了李家不少，帮了他们姐弟不少。&rdo;

袁寒云努了努嘴巴，&ldo;后来，我听说当年那个皖南总督被人取了脑袋，挂在了皖南李府的门口，我一猜人就知道是李君闲那小子干的。我虽然不惧别人寻仇，可也有些后怕。&rdo;

闻言，段慕轩不由得笑出了声：&ldo;还记得君闲当年一见到你就吓得浑身发抖，谁能想到，原来像头牛一样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头猛虎，若是真惹到了他，会有苦头吃的。&rdo;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看着袁寒云，&ldo;所以，当年君闲能找到他远在日本的伯父，是你做的事情吧。&rdo;

袁寒云坦然承认：&ldo;没错。而且当年是李经方托付我带她离开北平的。&rdo;

段慕轩一双眼里噗地窜出两簇火，他冷笑一声：&ldo;原来是你。&rdo;

袁寒云似是挑衅地挑眉：&ldo;是我又怎样，让人家姑娘真正伤心的人可不是我。&rdo;听他这样说，段慕轩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他再次想起了临走时对落旌说的话。他只觉得当时他自己一定疯了，才会对深爱的人说出那样的话。

只听袁寒云淡淡说道：&ldo;我算是落旌的杀母仇人，当年那个女孩在家破人亡的时候，也不肯在我面前哭一声。你大概不知道，落旌在离开北平的火车上，当着我的面哭得像个孩子……整个车厢的人都看着我们，就好像我是个人贩子。&rdo;

说着，他低下头一笑，似自己被自己的形容逗乐了，&ldo;当时我装作不知道但心里清楚，整个北平城能让她割舍不下的，不过就是个你。&rdo;

段慕轩曾经想过很多遍落旌不告而别的理由，但最后因为他们仍然在一起，他不想再去追究那些莫须有的原因。但是这一刻，当他从别人口中了解到故事的另一个画面，他心里的疼像是湖水一般缓缓浸满他的整个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