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检查过六台电锯之后,他们还是要把工厂里所有的金属工具都再检查一遍,但是有了主要怀疑对象,就是分出了主次,这样能够更好更合理地安排取样。
“好嘞,你们继续。”海同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被人说要“看破不戳破”,他笑了下,退到一旁不再干扰工作。
技术大队在提取现场痕迹,其他人也没闲着,散在各处找寻线索。
海同深顺着外墙铁架爬到厂房顶上,走到角落里蹲着的人身边,低笑一声,说:“你怎么跟个蘑菇似的?”
“啊?”亓弋抬头。
“没什么,想起个冷笑话。”
“在精神病院打伞以为自己是蘑菇的那个吗?”亓弋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我又没打黑伞。”
“但你穿了一身黑。”海同深问道,“不热吗?”
“习惯了,黑的溅上血看不出来。”
海同深无奈:“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嗯。”亓弋改了口,“黑的耐脏。”
“算了,你开心就好。”海同深指了下角落里刚才亓弋观察的地方,“有发现?”
“没,就是好奇为什么会是这个厂房。”
“因为这里离接驳主路的小路最近,而且这里以前是屠宰场,到处都是血迹残留,用牲畜血液来做掩盖,就像刚才梁威说的,要做血迹分离鉴定需要很长时间。还有一点,春夏雨水多,这里地势最低,一旦降水量达到中雨以上程度,前面这条路上的痕迹就会被完全冲刷掉,都不需要凶手再过多善后。而到了主路上之后车辆痕迹变多,如果当时没有抓住,后面几乎不可能再提取出痕迹。”海同深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屠宰场有专用的排污通道,也有工业用水接入,清理的时候比较方便。刚才我看了,工厂后面就有直接可用的高压水枪。”
亓弋:“这里废弃很久了吧?那是不是可以调取用水量记录来推断时间?”
“宗哥已经去调了。”海同深说,“不仅是用水,还有用电。这边原本应该已经断水断电了,但是只要产权单位续上钱,或者账户里有余额,理论上还是会接通的。所以如果是之前存了钱维持设备最低运转,那么就可以通过用水用电量来确认时间。如果是停供之后再交钱,那就多了一条缴费渠道和账户线索可以供我们追查。”
“还是你们想得全。”亓弋说。
“经验而已,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了。”海同深抬起手,准备给亓弋掸掉衣服上蹭的土,却在刚抬起手的一瞬间被亓弋推倒在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亓弋就掏了枪直接转身射击。
“趴着别动!”亓弋说完之后直接飞身从厂房顶上跃下,喊道,“晏哥!十点钟方向二层左起第五间!郑畅上楼顶给我报位置!其他人先找掩体!”
说话间亓弋已经蹿了出去。
“卧槽我没带瞄啊!”郑畅如是说,却还是立刻上了楼顶。晏阑也已经往对面楼狂奔而去。
海同深起身跃下楼,和宋宇涛一起带着正在现场勘查的人找了安全位置暂时躲避。
“待在这里别动!宋哥打电话要增援。”海同深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了引擎声,他立刻又从宋宇涛腰间拽下车钥匙,“有枪还有车,我去追,你看好他们——卧槽!苏行你回来!”
海同深知道已经阻拦不及,立刻掏枪跟上掩护,并示意宋宇涛抓紧时间联系增援。
沿着墙根绕到工厂后面,借着房檐的掩护,苏行已经上了车。巴博斯一骑绝尘“飞”了出去,海同深开着警车也立刻跟上。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刚才那栋楼的拐角处开出,在洼地里狂奔向前,巴博斯紧紧咬在那辆车后面,海同深见状立刻转向,准备从侧面拦截。
黑色越野车意识到情况不妙,紧急掉转方向。然而巴博斯预判了他的预判,一个甩尾直接把越野车撞了出去。见警车已经追上来,越野车的司机猛打方向盘,从即将形成的夹缝之中闯了出去。警车掉头继续追上,在与巴博斯擦肩而过时,海同深打了个手势,苏行心领神会,打了方向盘往相反方向去。
越野车如今形势不妙,后面是紧咬不放的警车,前面是修了一半的断桥,桥下就是湍急的河水。就在此时,巴博斯从右侧冲了出来,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向着越野车撞去。越野车紧急提速,同时向左打轮,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巴博斯轻打方向盘,擦着越野车的车尾开过,只是很轻微的碰撞,但在高速和转向的双重作用下,越野车重心偏移,右侧两轮已经高高抬起。后面的警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向前,在靠近越野车接近一个车身的时候原地掉头甩尾,用车尾撞上了越野车。终于,越野车失去了平衡,顺着斜坡翻滚而下,落入水中。
海同深毫不犹豫地下了车,一跃入水,然而当他游到车边时才发现车里根本就没有司机的身影。他立刻顺着水流方向准备继续去找,却被人揪住了衣服领子。
“别挣扎!”亓弋在他耳边喊道,“跟我上岸!”
郑畅和宗彬斌在岸边拽着绳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个人拉回来。
身上都已经湿透,海同深坐在岸边,懊恼地说道:“就差一点儿!”
宗彬斌疾言厉色:“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你就要牺牲了!你是姓海,但你不是海里的动物,你看看这水速,真敢往下跳啊?!我就打个电话的工夫,你们这都演上《速度与激情》了。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