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调情已经让他勉强自制,何况这一幕的意义他完全无法做清白的揣想,即使他来之前告诉过自己不要在乎,下要波动‐‐
他在心中快速默祷所有佛家静心的经文,一页一页如电光石火,飞冲脑门。
他五内紊乱,勉强!勉强!
他也许应该对这一幕有情绪,却不是嫉妒。
穆执里是当朝真龙,天命所归,魏紫冒犯天子,即使并未痛下杀手,也是大不讳!若是此事上达天听,四方诸天神佛,岂能纵容?
发钗平稳地在魏紫的妆台上躺定,不同於渐行渐远的姚黄,他胸中起伏。
药儿推门,走进魏紫房间。
这是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并无刻意放轻脚步,她走向魏紫的梳妆铜镜前,放下她带来的花。
那是曾让穆执里大开眼界的花卉,硕大的花朵仍张扬著逼人的香气,铜镜映著‐黑色的牡丹,更显其诡谲。
她曾经拿它来引穆执里注意,但经过了这许多事,她终於明白,一切都是枉然。
或许……现在这牡丹上还有他的精气吧。药儿一咬唇,强逼自己按下心头悸动,熟练地拉开紫檀木雕花的衣柜。
魏紫和几位高官弹琴吟诗去了,药儿一边在心中算著她约莫何时会进房,一边翻开魏紫柜里的绫罗绸缎。
今早她如往常地端水给魏紫时,房中人已离去。她刻意地问魏紫昨晚是否有客人时,魏紫顿了一下,否认了,还转移话题问起她昨日的去向。
「和一群姐妹学新的梳头式样去了。」她那时淡淡地回答,「姑娘好奇吗?不如药儿现学现卖,给你梳一个。」
她还摘了一朵新鲜的牡丹帮魏紫别上。药儿想起魏紫镜中的神情,她以前出於爱怜,从不摘花的,看来今日此举倒让魏紫惊讶了。
她要做的还不止於此呢,药儿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从几件精致绣品底下,摸出一红缎子包著的玉镯来。
那是个翠绿中带白的手镯,并不是顶好的玉,更别说镯子上明显的裂痕了。
是的,这镯子摔过,翠绿的圆环,两道明显的痕迹,看得出是被人重新黏合的。洛阳红妆阁当家花魁魏紫,要什么手饰没有,却独独偏爱这断过的手镯?
药儿不止一次见魏紫拿著它怔怔出神,虽没问,却也明白这镯子定有重大意义。
就如同穆执里之於她一样。
魏紫既能狠心对她,她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药儿收起衣柜,拿著镯子,静静坐在镜前望著牡丹花,等待魏紫到来。
也是等待著她俩多年情分决绝的一刻。
随著推门声,清脆的断裂声随之传来。
「药儿?」魏紫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望著眼前景象。
她没有忽略那碎成好几截的玉,但讶异的程度远远低於这个和她情同姊妹的女子所给予她的。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当成亲人的人。
「你在做什么?」魏紫颤抖地问道,隐约猜出事情的原因。
「我在做什么,你不是全清楚看见了吗?」药儿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你以为做得天衣无fèng?我毁掉你所珍爱的东西,就如同你毁了我的一样。呵,我在说什么?说不走还不算是我的呢。」
「昨晚的事你知道了?」见她这样,魏紫心一惊,急忙说:「我承认我没有对你说实话,但那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
「没有必要?是啊,你从来就没有必要告诉我什么。」她打断,靠近墨欢,「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我的情分都将随著这株牡丹的死亡而恩断义绝。」
「不!药儿,别动手‐‐」随著她的阻止,牡丹枝骨已断。魏紫望著被药儿连根拔起的花朵,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