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缇萦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十分欠妥。内心愧歉,异常不安‐‐但这份歉意,说出来更不得体,所以索性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来反问:&ldo;你不是说&lso;任凭我作主&rso;吗?&rdo;
卫媪语塞,但更感安慰,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这一两个月来,遇事鼓励教导,希望缇萦能够自立,现在总算有了确实的经验了。
正在这样一路走一路想,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猝然而发,回头一看,却是缇萦。
&ldo;阿媪,别忘了,替爹爹准备些吃食,回头你我一起去看他。&rdo;
&ldo;嗯,&rdo;卫媪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要提醒她:&ldo;你莫想得太如意!那六个狱吏之中,倒有五个是阿文说不上话的。你等他慢慢套上了交情再说。&rdo;
&ldo;不!&rdo;缇萦执拗而自信地,&ldo;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爹爹。阿文昨天答应了我的。倘或他办不到,我自己跟狱吏去说。&rdo;
遇事不可畏难,但亦不可看得太容易。卫媪觉得她过分了。但此时不宜扫她的兴,所以唯唯地应着,带些敷衍的神气,表示她有些话保留着未说。
就这时,朱文匆匆赶来,一见她们,先解释来迟了的原因:&ldo;孔石风派人来跟我有话谈。&rdo;
然后又向卫媪笑道:&ldo;那一计,就在今晚见效!&rdo;
缇萦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也不愿问。她决定从此以后,一切要凭自己看、自己做,非必要时少麻烦别人。
&ldo;宿处找妥了,是个很好的地方……&rdo;
&ldo;早已知道。&rdo;卫媪指着缇萦说,&ldo;是她去打听出来的。&rdo;
朱文点点头,不再费词。一眼瞥见满载的车辆,走去一声吆喝,把御者找了来,动手搬卸行李。卫媪自去备办食物。剩下缇萦反因诸事无可插手而感到茫然了。
&ldo;缇萦!&rdo;是朱文在喊,&ldo;你回来看屋子,我要走了!&rdo;
走回去一看,朱文正在打开药囊,细细地翻检着。这不能不问一声,&ldo;你在找什么?&rdo;
&ldo;我看一看师父要用的药,可曾带来?&rdo;
&ldo;怎么?&rdo;缇萦惊问:&ldo;爹爹病了吗?&rdo;
&ldo;不是,不是!你别误会。&rdo;朱文诡秘地一笑,&ldo;后半夜师父要出诊。&rdo;
这是什么花样?缇萦想问,又怕他再回一句:&ldo;你不懂!&rdo;岂非又是自讨没趣?所以欲言又止,变成自己跟自己赌气。
等检点完毕,朱文无意中抬头一看,才发觉她的神色,不同寻常,心里寻思,这两天她喜怒难测,跟她说话要小心些。
再想一想,恍然大悟,如说她有不快,必是因为自己所定的&ldo;计策&rdo;瞒了她的缘故。其实就跟她说了也无所谓,只怕辗转到师父耳朵里,足以坏大事‐‐而此刻正要带她去见师父,这一点需得先跟她仔细说明。
于是他把药囊收好,放在一边。正一正颜色,尽收嬉笑之态,平视着缇萦说道:&ldo;你从未涉过江湖,不知道人情的险恶。对付坏人,另有一套办法,师父跟你必都不认为然,但实际上非此不可。这些,你问阿媪,就可以知道我说得对不对。&rdo;
缇萦不明白他何以有此一段开场白?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知必有所谓,且听下去再说。所以点一点头,表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