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媪最不喜她这样的动作,&ldo;别满处乱转!&rdo;她抱怨着说,&ldo;转得我头都昏了。&rdo;
她只好站定了,正挡着朱文的路。他捧着一瓦台的鸡汤走来,只好也站定了。
&ldo;你躲远些行不行?&rdo;他说,&ldo;回头滚烫的油汤泼出来,怕不疼得你鬼叫!&rdo;缇萦知道这时候惹不得他,果然乖乖地站远处去了。这回朱文的行动极快,把四样肴馔、一台鸡汤在盒中装好,什么话也不说,提了就走。
卫媪在收拾残局,缇萦无事可做,只茫然地目送着朱文的背影。等他刚走出角门,她忽然想到一句要紧话赶紧喊道:&ldo;嗨,等等,等等!我有话。&rdo;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只见朱文把食盒放在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半歪着头,紧闭着嘴,冷眼相看,那脸上的表情,等于在说:你的麻烦真多!
一看这样,缇萦不敢耽搁他的工夫,开门见山地说:&ldo;我要去看爹爹。&rdo;
朱文也回答得很爽利:&ldo;今天不行!&rdo;
&ldo;为什么?&rdo;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
&ldo;那些人不见得会肯,第一次提要求,一定要有把握才能开口,倘或碰个钉子,以后不好说话。&rdo;
他的话无可驳之处。缇萦的脸色顿时就像天色那样阴暗了。
这下,朱文不能不安慰她,&ldo;等我慢慢试探,明天大概可以。不过,&rdo;他看着她的手说。&ldo;看你这样子不宜于让师父看见,免得他反来惦念你。&rdo;
&ldo;那,我的手,明天好得了好不了呢?&rdo;
&ldo;明天不要紧了。&rdo;
&ldo;好!我可跟你说在先,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爹爹。&rdo;
&ldo;这可保不定……&rdo;
&ldo;不管!&rdo;她蛮不讲理地打断了他的话,又问:&ldo;你今夜宿在何处?&rdo;
&ldo;也许不睡。&rdo;朱文答道:&ldo;大概要跟他们玩几局,玩到半夜,随便打个吨,就该上路了。&rdo;
她明白他所说的局是博局,大不以为然:&ldo;你越发好了,学会赌钱了!&rdo;
&ldo;你不懂。&rdo;朱文一面提起食盒,一面说:&ldo;好了,有话回头再说。&rdo;
&ldo;你什么时候来?&rdo;
这句话的声音轻而柔,却带着无限的关怀与期待。那灵活的双眸,迅地一转,触及他的视线,便又立即避了开去,更使得朱文神魂飘荡,简直就舍不得走了。
&ldo;如果你一定来,我就等你。&rdo;缇萦又说。
&ldo;一定来,一定来。&rdo;朱文满口答应,&ldo;我想办法尽早抽身。&rdo;
&ldo;好了。你就去吧!如果爹爹问到我和阿媪,你就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他。喔,&rdo;缇萦忽然问道:&ldo;你可能再回来一趟?&rdo;
&ldo;做甚?&rdo;
&ldo;我替爹爹把药囊带来了。里面有动用什物,单夹衣物,还有苦茶。你来替爹爹送了去。&rdo;
朱文心想,要送药囊给师父,须先征得狱吏的同意,此刻不是时候,至少也是明天的事了,但看缇萦的样子,若有异议,必又惹她不满,只好敷衍她一下再作计较了。
于是他说:&ldo;我知道这回事了,回头再说。你先回去吧!记住,别吃辛辣的东西,手好得快些。&rdo;
缇萦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暮色已浓,只能作罢。等朱文一走,回过身来,只见卧室中已有灯火,知道卫媪已料理妥当,便不必再回公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