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中风,气血不顺之下三番五次地发作,最后总会这样的。
和她所料的也没什么差别。
众人赶到的那日,行宫之中一派哀伤。皇帝与皇贵太妃坐在病榻边,其余太妃与亲王和长公主们长跪榻前,啜泣声满殿都是。
太上皇尚有口气在,目光怔忪地望着众人,却说不出一个字。
过不多时,有宫人进来奉汤,行至床前,向皇帝福了福:&ldo;皇上,该到太上皇用汤进补的时候了。&rdo;
皇帝颔一颔首,将床边的地方让开。夏云姒亦起身退至一旁,冷冷地睇着那汤。
哦,今日瞧着是山参汤,大补。
诸如这般的汤,是她亲口叮嘱的宫人,让他每日都要服用,每日都是大补。
太医院对此有过异议,院首亲自去宫中见过她,道这样的进补太上皇怕是吃不消,她只淡淡道:&ldo;怎的,本宫与太上皇相伴多年,大人怕本宫害太上皇?&rdo;
能坐到院首这个位子,自是人精,一听便懂了。
他也绝不会去问皇帝的意思,因为她已是皇贵太妃,如何看来都无取太上皇!性命的必要。如此行事,谁知是不是皇帝授意?
所以在这每日一道的滋补汤下,不过一年光阴,他的身子便迅速抽空了下去,眼下已只剩了一副枯骨,再无昔日的风姿。
虚不受补,总是这样的。
姐姐走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过了会儿,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拢了几分,定在她的脸上。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想他此时该是恨意满心吧,只可惜身子虚弱,眼中已连恨意都蕴不出来。
宁沅转头看她,带着几分恳求,意有所指:&ldo;姨母……父皇快不行了。&rdo;
她点点头,语中含着让人安心的宽慰:&ldo;你们出去吧,我陪着他。&rdo;
说着她坐下,对上他那双直勾勾的眼睛:&ldo;别看了,我若是姐夫,就早点咽气。&rdo;
他一动不动。
她俯身凑到他面前,带着三分妩媚将他搂住,他挣了那么一下,引得她一笑。
轻描淡写地,她又说:&ldo;不然都对不住那些好汤。&rdo;
&ldo;虚不受补的滋味,不好受吧?昔日臣妾只想着必要让贵妃尝到这份苦,得知真相那日才觉得……总该让姐夫也尝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