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我没在,后来才听说这事。”背着他的男孩自顾自说着,“等回头有机会,我帮你把饭盆扣他们脑袋上。”
时濛先是愣住,而后弯起唇角,在寒风中露出一抹浅笑。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只是我刚好找到你。”背着他的人反问道,“要是换作别人,你也会觉得他好吗?”
时濛摇摇头,心想,你可不止这些好。
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你是颗太阳,将前路照亮的同时,为孤寒的生命燃起一束暖光。难怪啊,叫人挖空心思也要留,费尽力气也要抢。
可惜再漫长的路总有尽头,海市蜃楼再美也不过一场假象。
前方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属于两个人的世界走到边缘。
时濛从他背上跳下来,深吸一口气:“你走吧。”
背了他一路的少年转过身来,略显单薄的肩膀之上,是一张深刻在时濛脑海里的面孔。
这张脸五官优越,摆出任何表情都足以令时濛痴迷。
有时候没有表情,有时候眉宇间隐现怒气,更多的时候是笑,或傲慢,或轻佻,后来只剩自嘲讥讽与无甚感情的冷笑。
他们原本有不输旁人的美好开始,最后弄成那样,谁错得更离谱已然不再重要。
“你走吧。”时濛说,“我放过你了。”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面前的少年似有不解,站在原地不动:“那你呢?”
时濛回头望,来时的路黑暗阒静,没有一点亮光。
他却不再畏惧,眨了下眼睛,将黑暗看得更分明。
孤舟应当回到海里去。
“我也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偏离走向的记忆片段中,偶尔插进一些混乱的动静。
先是身体不断被搬弄折腾,一群人围在四周,用冰冷的器械在他身上左捣右戳,紧接着是成串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止不休。
时濛听见有人在说“对不起”,说“都怪我最近忽略了你”,哭声悲伤婉转,叫人心碎。
他想说话,想对江雪说别哭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怎么能怪你。刚要开口,没受伤的手被另一只掌心宽大的手握住,轻柔摩挲间,熟悉的温度传来,却令时濛心生退意,暂且放弃回到现实。
后来又陆续有人前来,除了前来调查的公安人员,还有幸灾乐祸的,走个过场的,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来了,真心替他惋惜的也不少。
“这孩子,还是把自己困住了。”时濛听见马老师的叹息,“希望你在梦里,能找到逃生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