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面对莫惊春这隐含抗拒和排斥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东宫,倒是浅浅地笑了笑。
他眼神古怪地盯着莫惊春,就仿佛是什么无上珍宝。
啊啊,瞧,莫惊春还能动。
身为地坤,在遇到天乾故意释放气势和信香压迫的时候,是几乎走不动道的,更有甚之,会立刻被强行进入雨露期,这是极大的罪恶。
可莫惊春还能忍耐。
他甚至还能用那双清亮的,干净的眼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丝丝信香忍不住从莫惊春身上泄露出来,只是一点点,就像是炸开的烟火。
太子猛然顿住。
这让莫惊春毛骨悚然。
谁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太子殿下的情绪一直很糟糕。
在将先帝送往皇陵安葬后,按理说,正是太子殿下登基之时,可是无论百官怎么说话,太子殿下都是推迟再议。
要说太子殿下无意皇位的话,那从一开始,东宫就无需将四皇子叛乱的事情做得那么绝。可如果是有意……那拖延至今,又是为何?
从东宫和朝臣的拉扯中,莫惊春也足以看得出来太子殿下的偏执。
凡是他所不愿的,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得强迫他甘愿。
所以莫惊春猜测,先帝去世的事情,给太子殿下带来的打击,或许不只是面前所表露出来的父子情深。那其中,定然还蕴含着更多的内情,只是他们这些外人所不知道罢了。
莫惊春为何会清楚知道这么多?就连朝上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最近这两月都没有出现在朝廷上不是吗?
……那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每次上朝的时候,莫惊春其实也是在的。
莫惊春就好像是太子殿下的随身宝物,走到哪里都要带到哪里,就连上朝的时候,别人在底下站着,莫惊春则是坐在太子的身后,只是被一面屏风给遮挡住,旁人不知道他的存在罢了。
天知道,第一次莫惊春被强行按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朝臣朝着帝王之位行礼,莫惊春吓得几乎是跳了起来。
他越来越看不懂东宫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想要一个地坤,那从带走莫惊春的时候,就可以揭露他的身份不是吗?而且莫惊春还违反了那么多的律法,殿下想要他,顺理成章就可以将莫惊春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剥离开,只剩下赤裸裸的最根本的身份。但殿下看似强迫他,却没有将这一层马甲给揭开。
这也是为何他的户部尚书,那位女天乾虽然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和东宫追问她那么大一个好侍郎去哪里的缘故。
每次东宫都敷衍她,莫惊春是另有要事去做。
而那时候的莫惊春,只得是死鱼眼地坐在屏风后,忍耐着要狂揍太子的打算。
莫惊春将心里压抑的念头强行给压下。
太子殿下一直没有说话。
那双漆黑的眼眸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莫惊春。
莫惊春等不到太子殿下的回答,也有些兴意阑珊,他看不透太子,更没有想过和太子殿下发生什么关系,但凡有选择,那一天,他是绝对不会经过那条街道。
莫惊春欠了欠身,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太子殿下又笑了。
这一回,是比之前还要开朗,还要舒心的笑意。
太子殿下笑得畅快,漫不经意地走近莫惊春,“莫惊春,你难道没有觉察到吗?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天乾怕他,中庸怕他,地坤更是畏惧他。
可是莫惊春不怕。
不,他也是怕的。
可他怕的,却与常人所不同。
他怕太子殿下对他做些什么。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自作多情,却让莫惊春顶住这无形的压力,甚至几乎没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莫惊春微顿,抬头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