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猩红一片,浓黑的情绪越发涌动。
莫惊春的好与不好,他当然知道,何须莫之美在这里多言?
…
莫广生在牢房外面道路的尽头找到了莫惊春,只见他虚虚倚靠在墙壁上,暧昧昏黄的烛光打了下来,明明灭灭,看不清楚彼此的神情。
但莫广生还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可是有好久没有看到你那么冲动的样子了。”
莫惊春闷声闷气地说道:“我没有冲动。”
莫广生哈哈大笑,“你还说你没有,当初,是谁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将十来岁的地痞流氓打破了头,当时跟过去的家丁都吓了一跳,都拦不住你这暴起的小脾气。”
莫惊春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莫广生笑吟吟地说道:“和家里不分家就是这样的倒霉事,家里兄弟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过了二十年,我还是可以脱口而出,说出你当时的英勇……”
莫惊春总算是被他揶揄得不耐烦,“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得了,何必这样扭扭捏捏,拐弯抹角?”再说下去,莫惊春都生怕自己直接一记老拳直接过去。
莫广生轻咳了一声,严肃着脸色说道:“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见惯了死人,可是方才牢房内的施虐,还是超出了莫广生的预料。仿佛陛下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不然,那些个官员不会吓破了胆,哆嗦成那个德行。仿佛正始帝变成了恶鬼。
莫惊春敛眉,“陛下有时候脾气会暴躁些。”
莫广生奇怪地说道:“那可不只是用暴躁来形容的。”
莫惊春无奈,看向他,“你都知道我不会说,为何还要问我?”
都是自家兄弟,哪里不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不会知道,什么情况下莫惊春会说,什么情况下,莫惊春只会一言不发?
但莫惊春也清楚,莫广生会好奇也是正常。
毕竟刚才莫广生已经看到了全部的事情,他不可能会漏过那些端倪。不然,他刚才何必要阻止其他人?不便是在看到屋内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拦下更多的知情人吗?
莫惊春叹了口气,“外头怎么样了?”
莫广生:“我刚才进来前,就隐约听到了动静,可能宫内来人了吧。”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在摇曳暗淡的烛光下,他们两人勉强才看得清楚,那小跑在前头的人,赫然是刘昊。
只见他的神色焦急,但在看到莫惊春平安无事地站在此处时,他忽而一松,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正经地说道:“莫尚书,莫大将军。”
莫惊春:“陛下正在审问明春王,中侍官还是在这里且等等才好。”
刘昊的身后还跟着好些人,倒是不只有他自己。
在场的人都知道莫惊春在睁着眼说瞎话,谁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天牢审问明春王,可是谁也没有去戳穿这谎言,甚至于刘昊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诶,得亏是您在,不然我等可是要着急坏了。”
借着那隐约的灯光,刘昊勉强能看清楚,莫惊春的衣裳下摆应当都是少许的血迹,只是那实在太过不分明,但也无法确定。而站在此地,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谁人也无法忽视,只不过一个个都在当着真眼瞎。
莫广生打破了寂静,“明日该怎么办?”
他说的是明日早朝。
毕竟,明春王本来在明日早朝是要被押解去朝廷的,眼下这人都没了,这上哪里去找一个明春王?
刘昊笑着说道:“能去的,当然是可以去。不能去的,自然得是安歇。莫大将军就不必担忧此事。”
莫广生饶有趣味地打量了眼刘昊,只觉得从前倒是忽视了陛下身旁的这些个人,就光凭是刘昊,就忒是有趣。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
不多时,正始帝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
他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佝偻着腰的官员,帝王倒是面无表情,在看到刘昊出现时,也没有露出别的神色,只是淡淡吩咐了下去,“刘昊,你着人去清扫,让明春王‘舒坦’一些,还有,今夜的事情,除了那些嘴巴严实的,其他的也都注意下。”
正始帝只是随意地嘱咐了几句,莫广生就留意到刘昊的神色微变,但转瞬就消失,平静地沉下腰去,“喏。”
旋即,正始帝一手拢住了莫惊春的胳膊,拖着他大步往外走。
莫广生猝不及防没捞住莫惊春,几步跟着上去,“陛下,事情既然处理完了,那子卿合该跟着卑职回去,您这是作甚?”
正始帝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之美,你是不长眼还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夫人没告诉你,这种恶意打扰的事情最是可恶,是该被活活打死的吗?”
莫广生毫不收敛,“陛下,此事原本也和子卿不相干,如果不是您的暗卫急匆匆去了莫府,子卿本该是卑职不醉不归,可不会掺和上这么严重的事情。眼下已经过了子时,明日还有大朝,您不如还是让子卿与卑职回去,不然子卿这文弱书生样,哪里还有时间能好生休养?”他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