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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ldo;你会离开的。&rdo;驼背八斤朝他笑了笑,撑开雨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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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来订一个君子协定。&rdo;驼背八斤手里托着一只暗红色的紫砂酒碗,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军用毛毯,用手抠了抠眼角的眼屎:&ldo;对于花家舍,你如有任何疑问,我都会尽我所能,保证你得到圆满的解答。反过来说,假如我也有一些特别的问题需要向你请教,也请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

驼背八斤已经微微有点醉意了,眯缝着眼睛,朝他奇怪地眨了眨,看上去就像一个托钵僧。还没等谭功达说话,他又接着道:&ldo;现在你心里或许就有一个疑问:我只不过是一个旅社的管理员,凭什么给你那样的许诺和保证,你是不是觉得我完全不具备这样的资格?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也许现在就应该告诉你,我就是郭从年。另外,你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花家舍了,我不想让你带着那么大的遗憾离去。&rdo;

在此前的谈话中,谭功达一直在试图猜测驼背八斤的真实身份,在听他这么说的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此并不怎么惊悚。他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衰老的驼背,迫不及待地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ldo;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rdo;

&ldo;这个问题,我打算卖个关子,留到最后再回答你。不要着急。&rdo;郭从年微微一笑,顺手把那本床头的《天方夜谭》拿了起来,&ldo;好奇心和急躁是我们每个人的通病,就像这本书中的那个倒霉的王子一样。十二年来我一直在反复阅读同一本书。这听上去有点滑稽,对不对?可我不得不说,这本书给了我太多的启发,也带给我愉快和担忧。你急于想知道答案,但答案本身总是要大大地超过你的预计。我的意思是说,我要告诉你的,甚至比你想知道的还要多得多……&rdo;

这番话不免给谭功达这样一个印象,他的一切都在郭从年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对对方却一无所知。他故意卖关子也让谭功达感到恼怒,但他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吞吞吐吐地提起了小韶。

他抱怨说,自从三十晚上的那顿年夜饭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ldo;就好像她在一夜之间突然从花家舍消失了……&rdo;

&ldo;她并没有消失。&rdo;郭从年欠了欠身,将烟袋锅在床脚上敲了敲,&ldo;她目前正在公社一个专门的学习班学习。

&ldo;她是不是很快就要提干了?&rdo;

&ldo;你猜错了。&rdo;郭从年道:&ldo;那是一个专门为落后分子设立的学习班。&rdo;

&ldo;这么说她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rdo;

&ldo;没有什么错误。&rdo;郭从年迟疑了一下,又道:&ldo;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她犯错的证据。&rdo;

&ldo;那你们凭什么去惩罚她?&rdo;

&ldo;不是惩罚,你误会了。在花家舍,没有惩罚,我们从来不去惩罚任何人‐‐当然,地富反坏右除外,而是让每个人学会自我惩罚。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镜子。小韶的哥哥就是一个例子,他是篮球队的队长,后来发了疯,这件事小韶大概已经跟你说了,我就不作补充了。我知道,你和小韶去年七月三日的深夜曾经在

芙蓉浦月下泛舟,谈到很晚……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在花家舍,这是被允许的。&rdo;

第四章阳光下的紫云英(27)

&ldo;这事你们也知道?&rdo;谭功达冷不防打了个激灵,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当然,当然。&rdo;郭从年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得意,&ldo;你晓得,在花家舍,一切都是透明的。&rdo;

&ldo;我不明白,既然小韶没有犯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送她去学习班?&rdo;

&ldo;种种迹象表明,她即将犯错。所以我们必须提前挽救她。古时候的中国人看待一件事,从来都是从&lso;机&rso;上来判断的。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这个&lso;末&rso;就是&lso;机&rso;。等到这个&lso;机&rso;变成了&lso;势&rso;,呼啸的西北风已不可阻挡,就像我们经常说的&lso;大势已去&rso;。&rdo;

&ldo;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自相矛盾吗?&rdo;谭功达冷笑道,他抖抖地从烟盒中取烟,可烟盒早已空了,&ldo;你刚才说,公社不惩罚任何人,可你们仅凭着一点莫须有的主观臆断,就把小韶给关了起来。&rdo;

&ldo;你打开右手的抽屉,里边有烟。&rdo;郭从年微笑着提醒他,&ldo;我们送她进学习班,是因为根据101的报告,小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自杀迹象。&rdo;

&ldo;自杀?&rdo;

&ldo;的确如此,自从今年开春以后,她曾有两次自杀未遂。我们不得不对她采取断然措施。不过请放心,小韶这姑娘从本质上来说,是好的。只是言行举止略微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轻浮。她爱笑,而笑起来又是那么的妩媚!当然了,待人热情、笑脸相迎是可以的,有时甚至还是必须的,但她对所有的男人都媚笑,就很容易造成误会,容易让人产生不良企图。她笑起来就像是用一把刀子割你的肉似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出来的,到时候你将看到的小韶,将是一个举止端庄、得体、不苟言笑的新人。&rdo;

谭功达完全不敢相信从学习班出来之后的小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在自己心里很深的地方,有一朵的娇艳的什么花正在一点一点地枯萎。

他来到花家舍,已近一年。他看到一切都是好的,有着最合理最完善的制度,人人丰衣足食。可即使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还会有人选择自杀!小韶的脸上永远带着孩子气的笑,她笑着笑着就想到了自杀。她的笑容被裹挟在一团一团的雾气之中,从窗户里涌进来,似乎在悄悄地提醒谭功达:你所看到的花家舍,也许不过是一个皮毛……他的心一下就乱了。佩佩即将被捕的预感也一直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听着窗外嘈杂的蛙鸣,强打精神,给郭从年斟了一杯酒,然后立即提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

&ldo;为什么花家舍人人脸上都显得心事满腹,闷闷不乐?&rdo;

&ldo;他们在思考。&rdo;郭从年张开嘴,从牙缝中抠了半天,扯出了一条小肉筋,然后用手指轻轻地弹到床下,&ldo;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一个人在动脑筋的时候,总是要皱个眉头什么的,这就不免给外人以心事重重的印象……&rdo;

&ldo;那么,他们在思考什么呢?&rdo;谭功达打断了他的话,语调中隐约含着讽刺。

&ldo;界限。&rdo;

&ldo;什么界限?&rdo;

&ldo;政治上的,道德上的,一般待人接物的礼仪上的,所有的界限。简单地来说,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诸如此类。就像古人说的&lso;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so;。花家舍并不是我郭从年一个人的,它属于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应当学会思考,学会自我约束‐‐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如何去达成这个愿望,从而真正学会当家作主。这也就是我选择隐居在这个小岛上的原因。我已经多年不问村里的事了,对于花家舍来说,我是可有可无的。事实上我只不过是一个饲养员,或者一个旅社管理员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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