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将她用力一搂,紧紧的圈在了怀里。
曾九念本想挣扎,可一想如果自己像只待宰受惊的小鸟一样,必定不能震慑住他,更是一种示弱,九念任由他搂着,声音自那红盖头之下传出来,煞是镇定:“我可以叫你云战吗?”
吉云战有些得意,眉头一挑:“当然可以。”
九念柔柔的说:“云战,我刚闻到了花的香气,路旁田里开的可是油菜花?”
吉云战拉着缰绳缓缓骑行,转头一看,那成片的油菜花或深或浅,或黄或绿,乍一看去金灿灿的晃眼,蜂蝶星星点点的舞着,一阵风吹过,一株株宛若怀中温柔婀娜的迷情女子,柔和中带着耿直。
她这是要与他亲近,以便有求于他。
这女子沉稳镇定,心机颇深,却又如水一般柔和,刚毅果断。吉云战被她的声音撩拨得心里痒痒的,几欲掀开她的盖头,却忍住了。
见吉云战不做声,九念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也是在一片油菜花田里。那年,祖父因为一首诗被圣上举家被流放,当时我母亲已有了身孕,车马行至洛阳郊外便即将临盆,一行人将我母亲抬下车,风疾天凉,我母亲受了风,生下我时已经奄奄一息,押送我们的官兵蛮不讲理,催促我父亲和祖父赶路,活生生将我奄奄一息的母亲抛在了那片油菜花田里。后来我父亲趁着那些官兵天黑吃酒时逃了出来,抱着我连夜赶回了那片花田,可我母亲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我父亲发誓终生不娶,为我取名九念,九,是长长久久无穷无尽,念,是心心念念今心依旧。”
吉云战听了她的故事,没说话。
九念说:“使君,这些年来,我和我父亲始终坚信,我娘亲一定没有死,她一定还在洛阳,而九念,在找到她之前是不会嫁人的。”
。。。
冀州。
曾家宅邸。
曾泓坐在正厅的檀木床上,对面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打扮艳俗的媒婆,曾泓用手反复摸着几案上摆着的一个鎏金双凤纹银盒,说道:
“张媒人,我就九念这么一个女儿,你看,她的嫁妆我都已备足了,就盼望她能早日出嫁,上次我托王媒人办事,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这次我请你来,务必替曾某寻一位贤婿。”
张媒婆道:“是是是,父母之心谁都懂的,令爱自小没有母亲疼爱,使君必是怕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才如此上心,这事儿啊,包在我身上。”
正说着,外头匆匆跑来了一个家奴,道:“使君!李逾辉求见!”
曾泓示意他放人进来,只见驿卒李逾辉大步流星走进了,施了施礼,身上还背着公文袋,头上大汗淋漓,应该是刚从驿道上下来。
“逾辉,什么事?”曾泓问道。
李逾辉说:“使君!我接到南宫县崔家的消息说,九念代替崔家娘子出嫁,坐上了冀州刺史吉懋家的花车!现在正在回冀州的路上!”
曾泓站起来,双眼一瞪:“什么?代替谁出嫁?!胡闹!胡闹啊!”
那张媒人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眼珠子一转,面露惊奇!冀州首富的独女曾九念,代替崔敬之女嫁给了金科状元吉云战?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可真是轰动全城!这曾九念若是嫁了,那是她的福分,若是没有嫁成啊,估摸着也没有人再愿意娶她了。
。。。
这边,吉云战抱着曾九念骑着马,日头正当午。
“你是说,你要去洛阳寻母?”吉云战问道。
九念答:“是。”
吉云战收起笑来,面无表情的说:
“呵,娘子想悔婚,却带我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我聘礼也下了,你就不怕我告你骗婚?”
他前一秒还笑着,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明显是不悦的语气,九念几乎能够听到他磨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是被惹怒了一般,然而却并没有发火,叫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