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儿面前,不肯稍加掩饰干部子弟们所特有的那种高傲。如果说她对他开始感
到了某种兴趣的话,正是因为这一点。
她在心里说:&ldo;我尊敬的教师,即使你那种高傲是像呼吸一样天生的本能,
在一位市长家里你也应该掩饰着点才对。&rdo;同时暗想:难道母亲将一位省长的公
子请来做我的家庭辅导教师了?
她觉得他骨头里的那种玩艺儿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是异常可笑的。
她又说:&ldo;你并没有遗忘在我家里什么东西,包括烟灰。&rdo;
他严肃地说:&ldo;我是来帮你补习功课的。&rdo;
&ldo;我那天不是告诉你,无论我的成绩如何,我注定会被录取吗?&rdo;
&ldo;我那天不是也告诉你,我一定要让全市返城待业知青中所有的报考者都知
道考试的真相吗?&rdo;
&ldo;你已经那样做了?&rdo;
&ldo;是的。&rdo;
听了他的回答后,她许久没有做声。当她拥有某种幸运的机会时,她因为它
不光明正大而感到可耻。但此刻当他告诉她,她可能已失去了这种幸运的机会时,
她又不免替自己感到无限惋惜。
毕竟是在二十余万返城待业知青中只有一百五十个人才能获得的幸运机会!
而且完全不必同谁去进行竞争。而且是关系到自己将来甚至可能一生前途的机会。
许多人的一生道路,往往可能正是由于一次机会的得失所决定。当过营教导员的
她,比别人更明白这一点。因为她曾以一个教导员的权力给予过某些人良好的机
会,也剥夺过某些人良好的机会。而她返城后第一次获得的,幸运的、良好的、
重要的、不必进行竞争也不必做出巨大努力的机会,被母亲替她聘请的这位从骨
头里表现出高傲的家庭辅导教师,以公理的名义剥夺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剥夺了重要的机会。她不唯感到惋惜,同时也感到
恼火了。她可以出于自尊而毫不遗憾地放弃这样的机会,求得一种带有原则性的
自我完成,却难以容忍别人从她手中剥夺走这样的机会。因为这种剥夺如同法官
宣判她退还自己不应得到的财产一样,意味着耻辱。
于是她冷冷地问:&ldo;那你还来帮我补习什么功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