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毛,分明来此之前刚刮过脸,瘦削的脸颊发青。浓密的头发早就该理了,看
那不经常梳的样子,不是因为舍不得。
他手中拿着帽子,矜持地站在门口。
母亲不疏不近地介绍道:&ldo;这就是小张。&rdo;
&ldo;张复毅。&rdo;他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说,随即将脸转向别处。
虽然他尽量显出很大方的样子,姚玉慧还是觉得他的神态有些拘谨,甚至有
些不自然。似乎他不是来做家庭教师的,而是不太情愿地来相对象的。
别担心,她有点玩世不恭地想,我是个独身主义者!
&ldo;这就是我女儿。&rdo;母亲又说,还作了一个无比郑重的介绍的手势。
她觉得母亲的神态中也有某种不自然的成分。大概是因为有一个尽管当过教
导员但却需要补习中学课程的女儿而感到羞惭吧。
她存心连头也不对他点一下,只是漠然地望着他。
&ldo;玉慧,你们今天先随便聊聊,明天开始吧!……&rdo;母亲一边说,一边走在
到桌前,从眼镜盒里取出眼镜,戴上后,又拿起了一张报纸,走回来,款款坐在
沙发上,就看报。
&ldo;请到我的房间。&rdo;她对他说,走在前边,引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ldo;请随便坐。&rdo;她仍不看他,径直走到窗前,背对他望着窗外。
4
外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玻璃一层水雾。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往窗上写字。
写出的竟是&ldo;北大荒&rdo;三个字,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仿佛有一种神秘的意识无
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使她不能够忘记自己生活过十一年的那片广袤的土地。&ldo;北
大荒&rdo;三个字,渐渐被顺着笔划流淌的水雾模糊了。她不由得将额头紧贴在窗上,
感到了一股凉意直沁心肺。
有好一会儿工夫,她把那个张复毅忘了。她想象着自己是在一条清凉的幽静
的小河中游泳,就是营部前面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只有北大荒的小河,才那么
清凉!那么幽静!
&ldo;可以在你的房间里抽烟么?&rdo;他问,那口吻就好像问一个卖菜的‐‐&ldo;让
挑么?&rdo;
她转过身,见他仍站着,反问:&ldo;你为什么不坐?虽然我是主人,你是客人,
但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啊!&rdo;她的语调中流露着明显的嘲弄。多半是自嘲,也在
嘲弄他。由于他的到来,使她和母亲之问的可能是一场非常严峻的冲突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