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也无妨。”
他面露赞许的看向徐惊墨,点了点头,“小友你倒是看得比我家这娇气的丫头更通透。”
徐惊墨虽然在人前表现的恭顺乖巧,私底下实则是个桀骜不驯之人。
闻太师对他而言,就只是个陌生老者,他看沈阅的面子才来的,内心深处对对方并无半分真正的感情或者敬意。
是以,他就只是回以一个乖巧腼腆的笑。
闻太师自是瞧出了他与一般这个身份医士的不同,但也佯装不察,只是目光转向沈阅,冲她招招手。
沈阅脚步沉重的一点点挪回他床榻边。
闻太师握了握她的手,面上笑容豁达又通透:“阅姐儿,不用哭,人活七十古来稀,何况你外祖父我长寿,这都七十有二了,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都会有这么一天。”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这道理,每个人都懂,可真要落在自己和身边亲近之人身上……
又往往免不了是要痛彻心扉的。
沈阅强压着心中那些沸腾翻涌的情绪,一声也不敢吭。
不是她不想给予外公回应,而是怕哪怕多说一个字,所有的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
她自幼父母双亡,甚至不识得他们的模样,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将她带在身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如今——
外公,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一个人了。
至亲之人的分量,是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比拟和取代的。
连秦照都不能!
“强身健体调理精神的良方,劳烦小友给我留一个。”
闻太师知道外孙女这是钻了牛角尖,他也不试图过分的规劝,只是语带揶揄对徐惊墨道,“我这把老骨头啊,还不想就此倒下,成了孩子们的负累。”
主要是,他若就此病死,其实是会不甘心的!
皇帝父子的所作所为,给他装了满心的怨愤难平。
就算要死——
他也不能就这样碌碌无为的憋屈死去。
这副残躯,暂时留着它,总归或许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
“是。”
徐惊墨痛快应承下来,“煎服的方子您先照司徒大人留下的那份用,下官回去调一下药,明日我再来。”
他虽是习医道,但闻太师如今用来吊命的药,就得要他动用一下非常手段了。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闻清彭提醒:“父亲您劳累一天,该歇了。阅姐儿,你也早些回去。”
家里不是不能留她住下,只她如今身份特殊,最好还是不要——
秦照这阵不在京,她又成婚没多久,就这样住回娘家来,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沈阅并不在乎这方面的名声,只她理智尚存,终是咬咬牙:“是,我府上还有挺多事的。”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越是不能消沉。
不能再叫外公额外操心,后续的事情她得更加精细的计划好,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又嘱咐了一番叫闻太师好生休息,并且再三交代了舅舅们,如若闻太师再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送信……
沈阅这才依依不舍,带着徐惊墨一起自闻家门里出来。
她心情沮丧到了极致,不想说话,就一路沉默。
在大门口要上马车走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