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毫无征兆地忽然蹲了下去,衣角落地,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脸埋进臂弯,长发散落两侧。
“顾连洲。”温意的声音很低,仿佛压着很大的委屈,“我讨厌你。”
一句话随着风闷闷地送出,直击顾连洲的心脏,痛意柔软而又深刻。
他半蹲下身,掌心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背上:“我知道,对不起。”
“你知道什么!”温意猝然抬头,眼里的泪光越发明显,“我讨厌死你了,你每次都这样。”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钞票,哽咽道:“还不清,我怎么还得清,我根本还不清……”
她的眼泪过分可怜,从来坚强清冷的脸上落泪,好像神女打破外壳后的脆弱,顾连洲抬手,顿了一顿,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许久,才低声说:“温意,你不欠我的,还不清的是我。”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了温意的泪点,她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而后眼泪掉得更凶。
顾连洲只好用手背给她擦眼泪,旁边有行人路过,看他们二人的神情像看神经病。
“先回车上好吧。”顾连洲摸到她脸上的肌肤冰凉,应该是被风吹的,“我们先回家。”
温意抬手,擦干自己的眼泪:“不想回。”
“那你想去哪。”顾连洲极有耐心地问。
她沉默着不说话,捡起地上的树枝在硬硬的石板路上画无意义的圈。顾连洲碰了碰她的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的外套很大,她又瘦,即使已经穿了外套,再披上,仍然是宽松的。
熟悉的温暖气息瞬间包裹了自己,温意丢下树枝,起身闷闷地说:“我想吃关东煮。”
这不难,顾连洲给温意拢好衣襟,抬头就在她身后看到了标志鲜明的便利店。
十分钟后,温意带着关东煮回到了顾连洲的车上。
他还给她买了一罐草莓牛奶,温温的,顾连洲把易拉环拉开,放到储物格的杯托里,方便她随时喝。
关好窗户,顾连洲打开车内的空调,手刚搭上方向盘,不经意间看到副驾驶座的姑娘按开了她那边的车窗。
“你不冷吗?”他分明看到她鼻尖都冻红了。
“冷。”温意吸了下鼻子,“但是关东煮会有味道留在你车上。”
“没事。”顾连洲按下控制键,车窗徐徐上升。他倾身从后面取了条薄毯,示意温意抬起手,盖到她身上。
温意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男人给她盖好毯子后,看到她的神情,手指似乎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忍下来,只是微微蹙眉说:“你今晚喝酒又吹风,小心明天发烧。”
他说这话时看着她,眉眼深邃,鼻骨高挺,唇薄而淡,是她最喜欢的深情模样。
鬼使神差的,温意手离开关东煮杯子,轻轻地碰了碰顾连洲的手背:“我已经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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