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山的东麓没有蓝颜花,一朵也没有,但浣之手中却提着一只竹篮,篮中是满满盛开着的蓝颜花。
蓝颜的小花并不艳丽,却有着动人的妖娆,魅惑得一如面前少年的颜。
浣之穿着一聋月白的衫子,淡色的衣裳在寒秋中并不突兀,反而托显出静谧空灵,如同一泓清泉自石上缓缓流淌,长眉入鬓,秋水连波,皎洁的面庞清雅高华。
崔小眠一路跑来,满头满脸都是汗,巴掌大的小脸上亮晶晶、红彤彤,似晨露中的果子,从内到外透着甜美。
崔小眠看着浣之,浣之也在看着她,眼波潋滟,似月华微露。
“你是。。。。。。小眠弟弟?”
面前的小小少年眉目如画,细看与小光头有七八分相像。
“浣之哥哥,我是小眠,也叫妙言啊,只是我不是弟弟。”
远山含黛,霜叶金红,又有微风拂面,崔小眠想要的景致都有了,可惜她今天没有穿着轻纱的衣裳,她伸手解开头上的小抓髻,瀑布般的秀发倾泻而下,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摆动,很多年后,崔小眠每每忆起这场景,她都深信这一刻的自己一定是很有几分诗情画意的。
浣之哥哥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崔小眠在他眼中除了看到震惊,也看到了喜悦。
“浣之哥哥,我是女孩子,因为要和师父行走江湖,所以才扮成男的。”
“你是。。。。。。女子,真的?”
是啊,我是女子,真的不能再真,我们开始早恋吧,再不早恋我就超龄了。
“小眠弟弟,不对,小眠。你。。。。。。你为何是女子,让。。。。。。让我如。。。。。。如何是好。”
隔了好几年,浣之哥哥的结巴还是没好,但他结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对于和浣之哥哥重逢的这一幕,崔小眠已经想像过无数次。还在心里排练过好几回。浣之哥哥看到她是女子,一定是这样惊讶的呆住,具体情节可以参考一本养雕的戏本子,里面的女主恢复女装时是在船上,男主当时就是像浣之哥哥这样呆住了,说话也是结巴的,那女主接下来做什么呢,吃糕饼,男主给她带来的,已经压碎了的糕饼。
浣之哥哥没带糕饼。却带来了比糕饼更浪漫的鲜花,哇。我的初峦真是太完美了。
崔小眠伸手就去接浣之手中的花篮,她的手指触到他的,他就像触电一样,把整个花篮藏到身后。任崔小眠左进攻、右进攻,浣之就是不给她,没办法,她只好伸出双手去和他开抢!o(╯□╰)o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可是浣之哥哥,你干嘛要和我抢花呢?
争抢间,一枝枝蓝颜花从篮中散落。星星点点落在枯黄的草地上,如同摔碎的景泰蓝花瓶,让人心疼。
“浣之哥哥,这花不是送给我的吗?”
“是。。。。。。是送你的,可。。。。。。可我不知。。。。。。不知你是女子啊。”
电光火石间,崔小眠明白了,原来贺远说的都是真的。浣之哥哥喜欢的是男版崔小眠,而不是她崔小美女!
“不对,不是这样的,浣之哥哥你看戏本子会脸红的,你不喜欢男人。你。。。。。。哇——”
崔小眠张大嘴,号啕大哭。活了两辈子,初恋就遇到这种事,还有没有比她更悲催的女主?
“哇——”
崔小眠的哭相是很有特点的,闭着眼张大嘴,连小舌头都能看得清楚,如果还是想像不出来,就到幼儿园看一眼,大多数小朋友都是这个哭相。
崔小眠的哭声震破苍穹,浣之全都惊呆了。
“小。。。。。。小眠弟弟,不对,小眠。。。。。。妹妹,因为你是男。。。。。。男的,我。。。。。。我费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才让自己。。。。。。不看女子。。。。。。喜欢男人,可。。。。。。可你竟是。。。。。。女子,怎。。。。。。怎会如。。。。。。如此呢?”
世上有一种伤痛叫做相见争如不见。——“哇——”
世上有一种遗憾叫做男女不分。——“哇——”
好在世上还有一种动物叫做师父!
师父来了!
“小畜生,你把小眠怎么了?”
“伯父,小眠弟弟为何变成女子了?”事实证明,浣之果然是只对崔小眠一人结巴。
“滚一边去!”
贺远抱起还在号啕大哭的崔小眠转身离去,只留浣之独立寒秋,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