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下,约莫二十平方米的房间,有张大约1米5的床,有个衣柜,里面似乎还有个洗手间。床上的被子一片凌乱,上面甚至还扔了几件衣服,阿姨有些不满:“洗手间里面还有脏衣服,我说,我可不负责洗衣服的哦。”
她无奈,罗关北只让她交待阿姨搞卫生,但她怎么知道他要的卫生是什么程度:“你等等。”
她下了楼,给罗关北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罗关北的声音低沉:“喂?”
“老板,阿姨过来搞卫生了。”她闭闭眼,又睁开,“你的房间的卫生,她不知道要怎么搞。”
“就随便搞搞。”
“你的房间很乱,阿姨只负责搞清洁,不包洗衣服的哦。”
“行行行,你看着办。”
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气闷,又走上二楼:“那,阿姨,你就帮忙擦一下桌面,拖一下地。这些衣服唉,你先放着,等等我来处理。”她想了想,又跑下一楼,翻出一个大的塑料袋,上楼递给阿姨:“你把这些脏衣服收到这个袋子里吧。”
阿姨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叹气:“你们老板结婚了没?”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
“我想是还没结婚,不然怎么把生活过得这么糟糕的。”阿姨看了她一眼,“你说是不是?”
她回了个尴尬的微笑:“可能吧。那阿姨你先忙,我手上还有些工作。”
她一边下楼,一边感叹,也许罗关北真是个单身汉,生活那么一塌糊涂,连清洁阿姨都鄙视他了。
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工作,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五点半。
周五下午,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就是周末快乐时光的,对于王秋晨来说,却只是寻常休息日而已。在这里,她的朋友不多,周末最多就是和张小小约出来喝杯奶茶、逛个街。忽而想想,自己的生活也是挺无趣的。
临下班前罗关北匆匆回来了一趟,她把阿姨打包好的那袋衣服交给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姨说了,有些衣服放在洗手间,被水打湿了,可能你需要——嗯,尽快处理。”
罗关北神情不明:“好。”
她收拾了东西,坐公交车回家。下车时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刀五花肉,晚上给自己做了一个炖肉。炉灶上炖着肉的时候,她顺便又把家里的卫生里里外外搞了一遍,小小的房子里有她特意喷过的淡淡的茉莉花味道的花露水香气,清新舒适,再加上小厨房传来的肉香味,她想,目前的小日子,大概并不算很差。至少,比她两个多月前为找工作而苦恼要好得多。
炖肉出锅,色香味俱全,她忍不住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张小小在朋友圈下面问她明天可不可以再做一次她要过来蹭饭,她回复了一个ok。
张小小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年龄相仿,在中凯做了半年多的同事,张小小就跳槽去了别的公司做人事主管,总的来说事业还算顺利。她们偶尔聊天,张小小问过她:怎么看待连老板在内只有三个人的公司,怎么判断自己的职业前途,怎么看待没有任何同事的乏味的职场生活?此外,她还有更多充满八卦意味的问题,两个老板年纪多大了,高吗,帅吗,还单身么,有发展可能吗?
她还真的认真思考过张小小的问题:关于两个老板帅不帅的问题。罗关北和高日朗都是高高的个子,但说到帅不帅,平心而论,应该说都长得并不差吧。她想到罗关北那一直眉头紧锁的样子,五官像是刀刻一般线条紧绷,而高日朗的脸是更具有亲和力的,单眼皮,眼睛却不小,笑起来眼睛里都是暖的——真可惜,高日朗要结婚了。
高日朗要结婚了,所以,关于“与男老板有没有发展的可能”这个唯一可以作为工作之外和张小小八卦的话题即将终结,至于罗关北——她单是将他的名字和这问题联想在一起,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想到他那个休息室,简单,潦草,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单身汉的猪窝。她也从来没有听闻他提及他的家庭、他的妻子或女友,她想,也许他真的是单身呢——但,她又笑,这个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会真心地祈祷:无论这个看起来似乎活得比自己还要累的老板单身与否,至少希望他是善良的,不要给她这个小员工安排任何饭局,不要神出鬼没地吓她,不要用那种锐利而难解的眼神去审视她。希望在他和高日朗的努力下,北朗可以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罗关北从公司回了家,把车停在车库,下车打着手机电筒检查了一下轮胎。车子显示轮胎气压异常,他仔细一看,果然是扎了一颗小钉子,明天又得去换胎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
下午他去了振华电子一趟,和厂家扯了半天,还是没有好结果。半天没喝水,他嗓子干喉咙痒,好像心里的火全部集中在喉咙里面了。
这几年下来,北朗合作过的厂家不少,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振华电子。但,坦白说,振华电子并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合作厂家,生产效率不高,并且沟通起来也不算顺畅。目前唯一的好处是,他们能接受北朗的付款期限一拖再拖。
他想过,假如资金周转得再好些,就要换个厂家了,跑赢时间,才是他现在想要的。不然再这样下去,让北朗继续苟延残喘三两年,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