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怜的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离开,十二年后才因为罹患重度抑郁症和精神分裂,无法抚养孩子而被迫回到梁家老宅,她的脊背不再挺直,腰肢不再纤细,但她仍旧美丽。她死在了梁如琢十八岁的夏夜,残酷地送了一浴缸猩红血水当做梁如琢的成人礼。
这是文羚原谅梁如琢乱说话的根本原因——他们同病相怜。
文羚一直以为两个人爱到深处情不自已才会接吻,后来遇上了梁在野,他又以为金主和情人之间会接吻,直到遇上梁如琢,他才知道||原来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也可以接吻。
接吻的标准一再降低,文羚就越来越难过,自己现在和碎纸机没有什么区别,吞噬和粉碎所有闯入他大脑的东西,亲人的欺骗、旁人的欺凌、金主的暴力,还有不言而喻的爱情。
他爱梁如琢的温文尔雅,爱他的宁静也爱他的热情。被拥抱时也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感,他想永远躺在梁如琢怀里,想对他放肆地大哭,然后被他温柔地抱在怀里哄。
文羚最想叫如琢“叔叔”,哪怕他才三十三岁还很年轻,但他就是想这么叫他,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加倍的安全感。
然后又为这个念头悲哀,等新鲜感过去,对梁如琢来说他只是嫂子而已,可以随手遗弃,或是还给兄长。
他现在就像看着水中的月亮开心的小猴子,不敢主动去把他捧在手里,因为知道只要一碰,月亮就消失了。真正拥有过梁如琢的是那个姓段的老师,他在梁如琢的一段时光里充当了“爱人”的角色,他们的拥抱和接吻是出于爱而不是偷情的刺激也不是同病相怜。
他特别特别讨厌那个姓段的老师,又不敢告诉别人,只会在心里默默地讨厌。
文羚又发了一条微博。
“小羊咩咩今天摘到星星了吗?没有。咩咩现在不想摘星星,咩咩想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刚放下手机几分钟,电话就响起来。
“你在哪儿?”
是梁如琢。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关切。
文羚愣了半天,支吾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
梁如琢没有回答,只是淡笑了一声:“我终于能喘口气了,来我这里玩吗?”
“我……要画画。”文羚用画笔轻轻搅着调色盘,轻声问,“我可以……想你吗。”
一听到梁如琢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像烤芝士蛋糕一样松软起来。但其实他应该与梁如琢保持距离。
因为梁在野在病床上抱着他的时候,用雪茄剪当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对他说梁如琢是“bad guy”,告诫他,离坏叔叔远一点。
锋利的剪片轻轻在手指皮肤上蹭,文羚怕得腿都在发抖。
“……当然宝贝。你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