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懵懂了。母亲呆呆地瞧着对自己一向很孝顺的儿子,不晓得他为什么对
那些空瓶子破罐子之类发这么大火。
生了锈的破暖瓶壳被摔到了墙上,撞扁了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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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鞋‐‐棉的、单的、皮的、布的、塑料的,一只接一只,手榴弹似的,接
二连三从里屋飞到外屋。
&ldo;守义你是疯了呀!……&rdo;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脸色都变白了。
儿子却分明进入了一种机械运动的亢奋状态。
他脸色发红,出汗了,双手捧起了一只不小的坛子。
&ldo;别……&rdo;母亲慌忙上前制止。
迟了。
一声重响,坛子碎成几片,满坛子的咸菜撒在各种碎片之间。
咸菜水溅到了他身上,脸上。也溅到了母亲身上,脸上。十几个咸萝卜疙瘩,
朝三面的床底下滚去。
他顿时清醒了。
母亲惊骇至极地望着他。
他看着自己由性子一顿发作的结果,缓缓地将脸扭向了一旁。
母亲撩起衣襟,默默地拭着脸上的咸菜水。
母亲慢慢弯下腰,用手去抓咸菜,抓起了,一时又不知该放何处。
母亲无声地哭了。
母亲的眼泪使儿子感到了无比的羞愧。
他望着母亲的满头白发,懊悔不及。
他走到外屋,拿了一个小盆进来,蹲下身,也去捡咸菜。
母子俩都默默地捡着。
他知道,母亲腌这一大坛子咸菜肯定费了不少事。放在床底下,是目前舍不
得吃,留待开春以后,缺菜的月份内,全家人顿顿下饭吃的。
母亲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也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滴落在小盆里。
咸的东西混合在咸的东西之中。
再也抓不起来了,再也捧不起来了;一大坛子咸菜,变成了小半盆。
&ldo;给我,我去洗洗……&rdo;母亲侧转着脸说,并不看他。
他将小盆无言地递给了母亲。
母亲一手接过小盆,另手解开一颗斜襟扣襻,从衣内兜掏出卷钱,也不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