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府道:“刘大人,行刺你的那帮人我们业已调查清楚,乃是碧血堂的杀手。这碧血堂在关中颇有名气,交易明细向来只有堂主石破天知道。此人行踪不定,狡猾非常,恐怕要费些时日才能抓住他。你若是着急,大可以先回京城。等他落网,我派人押送上京,你们再慢慢审问。”
刘密本想在洛阳多待几日,看见邸报上鲁王回京的消息,终究放心不下,便将抓捕石破天的事交给乔知府,自己和阳主事等人回了京城。
这日侵晨,天才蒙蒙亮,一辆马车经过刑部衙门,抛下一只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几名门隶上前踢了踢,袋中的东西一动不动,又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个人。
解开口袋上的绳索,里面赫然露出一颗壮汉的头,他唇角流血,昏迷不醒,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我是石破天。
众门隶惊奇不已,待要去追那马车,早就没影儿了。
章衡来到衙门,听说此事,诧异极了,命人将壮汉绑在一根木桩上,用冷水泼醒,叫来一名见过石破天的犯人,问道:“此人可是碧血堂堂主石破天?”
犯人仔细辨认一番,点了点头,道:“是他!”
壮汉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从未见过你!”
章衡道:“石堂主,我这里还有几个你的熟人,要不要让他们都来见见你?”
壮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章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刀伤,道:“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送到我们刑部衙门来?”
石破天想起昨晚的遭遇,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道:“我也不知道,是个黑衣人,武功高得出奇。”
晚词走到牢房门口,听见里面凄厉的惨叫声,脚步一顿,没进去。等了半日,章衡神情怡然地走出来,带着一身血腥气。
晚词忙问道:“怎么样?他真是石破天?”
章衡点了点头,道:“他也不知自己被谁打伤送来这里,不过对方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人送来,我看多半是正林的朋友。”
晚词奇怪道:“官府都捉不住的人,对方手到擒来,想必是江湖上的人。正林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章衡道:“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晚词道:“那是谁买凶刺杀正林,石破天说也没说?”
章衡道:“他说是司空玳。”
晚词吃了一惊,道:“司空玳铤而走险,一定是正林查到了对他极为不利的事。等正林回来,我们问个清楚。”
次日午后,刘密一行人抵京,晚词收到消息,立马丢下手头的事,心急火燎地去香铺找他。
刘母正在铺子里抱怨儿子:“出门两个多月,也不知道给家里寄封信,若不是章大人说你有事耽搁在洛阳,我和你爹只当你被土匪劫走了。”
原来章衡怕刘父刘母担心,并没有告诉他们有刺客行刺刘密。却不想这一句戏言正中刘密的心事,他微微红了脸,低头吃茶。
晚词掀开帘子走进来,见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椅上,高兴极了。
刘密抬头对上她亮闪闪的眸子,不觉笑了,站起身道:“一别多日,少贞近来可好?”
“我好得很。”
晚词与旁边的刘父刘母打过招呼,近前细细打量他一番,道:“刘大人清减多了,我家里有一篓子茯苓霜,改日送来给你补补身子。”
刘密谢过她的好意,说了几句话,铺子里客人多了,两人上楼,在书房里坐下。
晚词这才道:“刘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几日不知你的下落,我和章大人都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你有个山高水低。”
说着语气微哽,眼圈泛红,怕他笑话,低头看着地面。
刘密心中感动,道:“也是我大意了,让你们多受累。你们此次南下,一路顺利否?”
晚词说了些路上的见闻,又道:“你还不知道,昨日我们衙门出了件奇事!”
刘密道:“什么奇事?”
晚词正要说,刘母在楼下叫刘密,刘密让晚词稍等,自己下楼去了。晚词吃着茶,忽见一只耗子溜进门来,后面紧跟着刘母养的狮子猫。那猫浑身雪白,长毛拖地,有十多斤重,动作却甚敏捷,追着耗子满地乱跑。
晚词正看得有趣,耗子爬上一面书架的顶层,狮子猫仰头望着它,目露凶光,肥胖的身子不可思议地一跃而起,扑上去逮住了它。
放在书架顶层的一只官皮箱被狮子猫撞下来,掉在地上,箱盖翻开,一本瓷蓝色的册子甩了出来。晚词蹲下身,捡起那本册子,封面上无明夜三个字映入眼帘,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