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夜带着赵氏和两个孩子兴冲冲回府,抬头就撞上了准备带江月华出门的秦老头。秦老头和赵氏见过几面,乍然再遇,惊讶之余,也忍不住出声询问:“夜丫头把赵娘子和孩子们也接来了?”
江月夜摇摇头:“不是。赵婶子自己来的京城。”转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江月华,问道:“秦爷爷这是要带我大哥去哪儿?不久就要殿试了,大哥不是忙着看书?”
相较于叫“秦老先生”的尊重,秦老头似乎更受用“秦爷爷”带来的亲热和暖意。
他笑弯了的眼睛:“死读书,读死书都是没用的,来回也就只有几天时间,与其看几篇文章,还不如出去转悠转悠,或许还能开阔下眼界,结识几个朋友。”
江月华温和的笑,只是不难看出他眼底的底气不足:“三妹你就别担心了,能走到这个地步,大哥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怎么样,就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
没有劝慰,不管是江月夜,还是秦老头,似乎都觉得江月华这样的淡然态度挺好的。
过了花厅,江月夜带着赵氏直接去了后院。江月诗见着小伙伴,高兴得跟只小老鼠似的,拉着玉琼就去了她的闺房,吵着丫鬟把她的好东西都抱出来,一件一件的摊在床上和玉琼把玩,临了,还非要拉着玉琼陪她溜冰。
一旁的玉璞看得眼馋,委屈的问:“江姐姐,诚哥哥去哪儿了?”
江月夜就笑着给他解释,另说:“玉璞不用着急,晚上你诚哥哥就会回来的。”
这边,赵氏和宋氏挨着坐在屋里的贵妃榻上说话,宋氏笑眯眯的,过了一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贵气,而赵氏因为经营点心铺,少了担忧和风餐露宿,面色也好了很多,只是眼底压着重重的忐忑,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是有事隐瞒的样子。宋氏和她聊了几句,也发现了异常,就委婉的问起来:“赵家妹子,我看你这样子,失魂落魄的,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赵氏含含糊糊的:“没,没啊!”
“真的没有?”宋氏疑惑,目光落在赵氏脸上一动不动,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没有你怎么突然带着孩子们来了京城?而且还不和我们联系,大家都是一同患难过来的,难不成我们还会嫌弃你不成。你这样,很是伤我们的心呐!”
“我……”听了这番话,赵氏更是唯唯诺诺,面露歉意,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了一会儿,找了个听得过去的理由敷衍道:“其实,也不是突然起意。阿姐去世,我心里难受,不想触景伤情,就带着玉琼玉璞四下走走,没曾想就来了京城,也没来几天,就没顾得上来找你们,赵家阿姐可千万别想多了。”
她口中的阿姐,就是萧霖的生母赵姨娘。
宋氏听她这般解释,怀疑就立马消了,带着几分同情的劝慰:“你也别太想不开了!死者已矣,我们要为活着的人活着,你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要照顾,可不能消极度日!”
赵氏笑得勉强:“嗯,我知道。”说完就心事重重的低下了头。
她想着,正是因为阿姐的过世,才让她下定决心到京城来的,玉琼玉璞不能再跟着她过苦日子,她若是一直康健也就罢了,万一跟姐姐一样,突然撒手而去,那玉琼玉璞两姐弟要怎么办?她们没有见过爹,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甚至压根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她可以自私,但却不能剥夺孩子们幸福的权利,所以,在她得到他的承认和许诺之前,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事情,哪怕是有恩与她的江家,也不能说。
她也是没有办法,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起见,只能这么瞒着。只是希望,江家不要怪她,体谅她作为母亲的一番苦心。
江月夜陪着三个孩子玩耍,偶尔抬起眼睛打量赵氏,尽管已经确定她有事相瞒,可见她这般畏首畏尾,心里反而惊讶。暗想,她是不是该让人看着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补救或者相助?
秦老头带着江月华拜访国子监忌酒韩黎,一身青色长衫的他看起来精神矍铄,和穿着宝蓝色直裰的江月华站在一起,不仅没有丝毫显老,反而有种特殊的精气神。
两个人由下人领着走在韩府的径道上,面对眼前的高门大府,江月华神色淡定,没有半点局促和紧张,看得秦老头直点头:“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你的气度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哪还是曾经那个木纳不谙世事的月华?”
江月华憨厚的笑,初时的诚挚一点没变:“老师说哪里话,人总是越长越优秀的,总不会越长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