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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渡口（第1页）

刘秀就在阴兴、秦翠楼身后骑马偷听着他们说话，在这些人里，刘秀最看不惯秦翠楼，太假了，她无论做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样样在作假。他已料定，秦翠楼拜入守折门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与授业师父司空无月眉来眼去，师徒两人都是骗子。嗯，想明白一件事后，刘秀时刻提放着秦翠楼，对她的一举一动分外注意。

前方一片坦途，已经看不见绵绵群山，一条大江“沱江河”阻隔了去路，望江摆渡口，郭伋指挥着众人上船。不知为何？这群人离开白马寺后，郭伋成为首领，一路上歇息、吃饭皆由他说了算。这事让刘秀狐疑起来，没道理啊，廷尉府的人，不应与楚门、守折门的人厮混在一起。一路上看上去各付各的，其实廷尉府的人亏本的，他们不住官驿，岂不是白白浪费五铢钱吗？

一行人等待着渡船前来，全部下马席地而坐，郭伋呵呵笑道：“接下来我们要乘船了，乘五天船，登陆后途经邯郸，再上洛阳。刘玄、刘秀你们乘过大船吗？”

刘玄老实的回道：“郭都尉，我没乘过大船。”

刘秀不理郭伋，将头一扭，只当没听见。有这么好的人吗？郭伋此人一眼看到死，眼睛里只有小姑娘冯青烟。为何没事，便与他以及刘玄亲热，另外三名廷尉府的人，拼命拍他与刘玄马屁，一路上买了好些零食与他们，堪比楚媛玉关心之至。刘秀不像刘玄般喜欢吃零食，他对吃不讲究，在家里时候，桌子上放在眼前的一碗菜，一定要吃光，这是大哥刘縯给他定的规矩。故此，苦的酸的蔬菜未少吃，大哥刘縯、二哥刘仲告知他，“零食”是女孩子家吃的，最没有品格风度了。哪有君子嘴里不停的动呢？所以刘秀瞧见郭伋不停的吃豆，更是看不起郭伋，一路上不愿与郭伋多说一句话。

边上公宾就瞧出门道，嘿嘿问道：“小孟尝，你为何不理郭伋呢？他可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类人啊。”

刘玄与几名小姑娘在旁一起吃着零食“蜜枣”，一边点头道：“十三弟，对郭都尉礼貌一点，守折门尊师重道，对友人亦要持之以恒，以礼待之。懂吗？”

刘秀叹一口气，说道：“十师兄，对友之道，老十三岂能不懂。可你要想一想，人家为什么对你好，你不是小姑娘，脸上没有花呀。古语道‘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你又吃又拿，欠了郭都尉多少人情啊？”

知晓这件阴谋事的大人，脸唰一下皆变色了，原本谈笑风生的聊天都停下来了。苏伯阿按耐不住，问道：“老十三，谁告诉你的？你知道些甚么？”

刘秀急忙站起身，恭谨低头状，回道：“师父，我胡诌的，只是看不惯郭都尉作假，他心机甚深，是只老狐狸，比另外两只狐狸还狡猾。”

另外两只狐狸，便是楚国雄、秦翠楼，这两人皆不是好货，这就是刘秀观察下来，料定的事。师父苏伯阿口没遮拦，与他们较量必输无疑。

郭伋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知如何对付刘秀？有两人自个撞上刘秀的刀子嘴。阴丽华与楚媛玉迫近刘秀左右，异口同声道：“九穗，谁是狐狸啊？”

刘秀急忙回道：“媛玉、阴三妹，小孟尝从来不说小姑娘坏话，这事与你们无关，到一边吃枣子去。”他将秦翠楼划入不男不女的中性人行列之中，不算是小姑娘家。

楚媛玉、阴丽华已然知晓，刘秀看不起她们嘴碎，恼怒的走开，再也不吃一口零食，看谁耗得过谁？

苏伯阿呵呵乐着道：“郭都尉，你别介意，老十三看人还是甚准的，你的缺点太多了，要改啊。不然再好的姑娘家也会逃跑的。”

郭伋急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我改还不行吗？刘秀，你随我来。”

刘秀无奈之中，磨磨蹭蹭与郭伋来到空无一人的江边，等着郭伋提问。郭伋恼恨问道：“刘秀，我哪里得罪你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是老狐狸，我还没老呢。”

刘秀凝视江上，极目远眺，只有几艘小舟在捕鱼，一艘大船皆看不见，说道：“郭都尉，你们廷尉府的人，跟着我们干嘛。想打甚么鬼主意？你如今是不老，待等冯青烟长大了，你就老了，她会嫌弃你的。”

郭伋哼了一声：“刘秀，这是你的心声吧。等你长大了，便要抛弃楚媛玉，你等着，我告诉楚媛玉去。”

刘秀双手拖住已经转身的郭伋，嬉皮笑脸道：“好好好，是小孟尝不好，不该说你是老狐狸。那你以后也要真心待人，不要总是拖在后面，等着你师弟们犯错，明明知道，也不告诉人家，你倒是说说看，这是甚么人才会做的事？”

郭伋惊讶不已，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问道：“小孟尝，这种事你也看得出来，谁告诉你的？”

刘秀摇头道：“豆豆精啊，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里的地理环境，你明明清清楚楚，为何尚要叫你的两名师弟去问路，岂非在耍他们嘛。冯青烟虽看中你了，可你不能为了两名师弟也想入非非，便记恨在心。男人要大度一点，青烟甚好骗的，要不要我教你一招？”

郭伋未有料到，刘秀连他的阴暗心理亦看得清清楚楚，大为叹服，再也不敢摆架子了。拱手施礼道：“小孟尝，郭伋保证以后不在你面前耍花腔，有事皆与你说清楚，你要帮哥哥一把，我得到赏钱分你一半。嘿嘿！小孟尝，到底有何妙招，教教哥哥吧。”

刘秀小手一招，郭伋俯下身躯，恭顺有加，刘秀说道：“郭伋说你甚么好，这么大的人了，没看见过美女吗？你不要总围着冯青烟转，更不要偷看她。那是名妖女，妖女懂吗？你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你要拿出你成熟男人的风度，对她似笑非笑，扫一眼便再也不看她。寻个由头，与阴兴、秦翠楼交朋友，故意在他们中间混。我敢保证，你不到邯郸，冯青烟便要找你麻烦，闹上一天脾气，再也不让你离开半步。”又道：“哦，对你最后的警告，不许再吃豆子了，实在想吃，到我大师兄那里，取几枚围棋子咬在嘴里吧。我小孟尝，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嘴碎的男人，丢尽我们男人的脸。”

郭伋的毛病师父冯鲂不知说过几回，他都未改，刘秀一番话，让他忽然觉得白活二十几年了。这嘴里吃豆的毛病，是他从小练嘴功，练出来的坏习惯。郭伋能从嘴里射出豆子，打人的要穴，与人交手时，最喜欢突然吐出豆子射对方的双眼，连珠疾射，威力无穷，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今天不知为何，他对于刘秀的话，皆听到心坎里去了。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让江湖中人，喊他“豆豆精”。

郭伋求教道：“多谢小孟尝，仗义敢言，我醒得了。小孟尝请你再看看，我有甚么坏习惯吗？”

刘秀回道：“看在你说有好处分一半份上，我告诉你吧。这件事，你的师父甚坏，他知道亦不告诉你，只有我这种真心朋友才会说出来。你倒是说说，你欠小孟尝，多大的人情。”

郭伋微笑道：“知道知道，小孟尝江湖话事人接班人嘛。”

刘秀抬手指着郭伋，急道：“别动，就是这般模样，不知多讨人谦。你在说假话，便是如此。记住了郭伋，说假话时，不要自己先笑，板着脸严肃点，行不行。我看你对师父说的谎话，一定不少，他全帮你记着呢。”

郭伋惊慌失措，打了个寒颤，原来他尚有漏洞可循，师父冯鲂不愧为大汉朝神鬼皆怕的“阴山鬼”，连徒弟都防着一手，活到今日才有人指正出来。若不是碰见刘秀，这生定然废在师父冯鲂手里。他由衷的感激刘秀，躬身大拜道：“小孟尝，郭伋谢谢你了，大恩不言谢，我以后定会报答你的。”

刘秀轻声道：“郭都尉，你在长安提放着楚国雄，不要与他混在一起，他最不是东西了。连女儿的一生都要出卖，天底下的老狐狸，他排名第一。”他倒是不知，是楚媛玉看中他的，到将一口恶气，全发泄在楚国雄身上。他直到如今未曾觉得楚媛玉喜欢过他，只是感觉到此女的脸皮比他还厚。

郭伋又展现他的微笑功夫，不知如何回答刘秀的告诫，便道：“小孟尝，我与楚国雄，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大家相互利用而已。他的金凤楼岂是我这种小官吏玩的地方，只有每年过节去吃一顿酒席罢了。”

刘秀瞥眼郭伋，哼哼两声，说道：“郭伋，你又说谎了，又吃又拿吧。心照不宣的事，尚且要讲假话，叫我怎么相信你会记得分一半好处给我这句话，莫非又想骗我。”

郭伋辩解道：“小孟尝，我郭伋岂会言而无信。这是官场上的表白，大家都这么说话，不算是说假话。你以后若是混进官场，定要学会，这么说话。懂吗？”

刘秀点点头道：“哦，我知道了，多谢郭都尉教我一招，以后我会派上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