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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楚门（第1页）

冯鲂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刘秀又道：“你知道吗？与你同门蔡阳县都尉马援便是听了小侄的意见，毅然决绝的准备回关外，迎娶身高与你一般高的姑娘万千金，他倒好，是逃婚出门的，若是不是遇见小孟尝，岂知何时回归故里。阴山大侠，你还犹豫什么呢？”

东厢房里面的人皆看着冯鲂待等他的回答，思前想后冯鲂看向四位小矮子，不好办啊，转而道：“贤侄，你替我父母传的话，叔叔万分感谢。不过终生大事尚要好好斟酌。若是能亲眼看见饭姑娘，叔叔才敢答应与否，贤侄莫要责怪叔叔多心······”

他还想表白一通，好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日子亦能过得舒心。哗啦啦一下十三名海南派大侠皆飞纵而来，高举酒杯定要与冯鲂碰杯，在他们看来大事已成，盟约已定，一锤子买卖做定了。

海南派掌门千金一诺饭来喉咙特响，似要所有英雄大侠听见，叫嚷道：“阴山大侠，言而有信，我相信你了，什么也不用再讲，尽在一口闷中。来干杯！”

冯鲂喝酒倒挺爽快，想都不想，一饮而尽。有一必有二，一干二净饭吃站到原本刘秀坐的位子上，抬手道：“阴山大侠，我们海南派虽与长安相隔万里，然而有缘万里来相会，拔山涉水，我们亦要在长安相会。来我们干杯，为有缘人干杯。”

这下更好其他十几位海南派大侠，轮番敬酒定要与冯鲂分出胜负般，一个个叫嚣不停，热闹的碰杯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整个东厢房皆是海南派的场面，一桌桌人，他们皆去敬酒。但他们碰到一名不给海南派面子的人，谁啊？武当派我行我素张昂，在东厢房之人，大多属名门正派，张昂亦坐在里面。他的位子甚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小霸王樊崇，故一进门张昂便坐在此处。

适才刘秀一句话，惹恼了他，便是刘秀讲“饭粒的母亲与人私通，那私通之人，是名道士。”这句话让张昂想歪了，别人遇见丑事，定是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倒好，是反过来的，定要往里面钻，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像是在说他的师父长寿道长。这是他做人的真性情，随时随地会与人闹翻，皆因想得太多，一言不合，便给人臭脸看。

海南派掌门饭来首先向他敬酒，说道：“张少侠，久仰你的威名，真的给你师傅长脸啊。”他说的是客套话，随便一句过场而已。

张昂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喝道：“长个屁脸，小杂种都弄出来了，你们海南派定要给武当派抹黑吗？我师父虽然去过海南，岂会与人私通，饭来，你讲你妹子的事，到底是是何意，不然小哥我今日给你长脸，让你们十三个小矮子，脸与屁股长到一起。”

饭来岂会怕一名武当派毛头小伙，他们可有十三位高手在此，一脚便将张昂坐的凳子踢翻在地，怒骂道：“臭小子，故意找我们海南派茬是吗？别人怕你们武当派，老子只给赤眉派面子，若是有种，你就别走，老子割了你的驴头，当尿壶。”

张昂岂是吓大的，呛啷啷一声，一柄青钢三尺宝剑便拔出来了，叫嚣道：“奶奶的还老子呢，老子的老子在地底下呢，你便去陪他吧。”他是谁的面子皆不给，已要在英雄大会的酒席上面动武。

随即海南派十三位高手都手持利剑，蓦地将张昂围在圈子里，十三名海南派高手已要以武定生死了。周围人急忙过来劝架，东拉西扯死死拽着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为何要翻脸呢？

苏伯阿挤到中间，劝解道：“何事吵闹，要动起刀枪，大家又没有血海深仇，在江湖上都有头有脸的人，不要为了酒后胡诌便动刀剑嘛。”

张昂更加愤怒道：“苏老怪，就你最坏，为何叫你的徒弟，在此说我师父坏话，定是你教的，我跟你没完。”

苏伯阿从头到尾不知何事，守折门从来不与江湖上人争斗，朝廷上面亦人言轻微，只是一件摆设，做些祭祀、劝农、执礼之事。他与武当派更是颇有渊源，苏伯阿自己便是长寿道长的记名弟子，说起来他与张昂算是师出同门。岂会说长寿道长坏话，这事要搞清楚，苏伯阿虎着脸道：“张昂，嘴巴放干净点，我何时叫徒弟诋毁过长寿道长的，若是讲不清楚，我便以师长的身份，收拾你。”

张昂自认占着天大的理，怒道：“苏老怪方才你叫小孟尝刘秀，说了些什么？饭来的母亲与人私通生出饭粒，倒也罢了。为何尚要提起父亲是天下有名的道士，你们都说说看，天下有名的道士岂不是长寿道长吗？不是说我师父，又是说谁呢？苏老怪，你吃里扒外，我与你恩断义绝。”

东厢房里面的人哗然，岂有此理，如此不讲道理之人，天下少有。海南派不要脸面，随便说出家丑，他们是尚未开化之地，不懂礼义廉耻。但听都听得出，此事定然与武当派无关，少侠张昂竟然硬要往他师父长寿道长身上套，不知武当派知道此事作何感想？

刘秀在冯鲂边上大声道：“方才小孟尝刘秀，漏讲一句，饭粒的母亲是与一名姓张的私通。张少侠，请你再想一想是谁呢？”

东厢房里沸腾着，大笑连连，许多跑到门口、窗口看热闹之人都在捧腹大笑。苏伯阿抚须点头，孺子可教，倒是给师父出心头恶气。

张昂先是看着众人笑不知所谓，思索片刻，终于让他想通了，哦！闹了半天皆在笑话，姓“张”的事啊。这与他何干，为何甚多人，用手指点着他呢？再一想，终于想到所以然，原来他亦姓“张”。此“张”与彼“张”是同一件事。弄到最后丢脸之事到他家里去了，异常恼恨的瞪着刘秀，此仇必报。张昂颓然而坐，差点摔在地上。他坐的那只凳子已在一丈开外，幸好他武功精深，一个铁布衫蹲档步，犹如小时候练功，好端端空坐着。

一段波澜便过去了，张昂也已想通，埋头吃喝不理旁人。反正这种事常碰见，最多以后划清界线，要想他先道歉，门都没有。

回廊里面原本便有许多人，他们就是戏班子之人，而管这些戏班子、优伶、歌姬的人，便是楚门的掌门楚国雄。

楚门的来历是一段江湖往事，“暴秦”消灭六国，统一九州，以在楚国遇到的抵抗最为激烈、手段最为残酷。“楚人”在被秦始皇灭国后，发誓“亡秦三户，必为楚人。”就是说楚人有三户人家亦要灭亡秦国，他们真的做到了，第一个扯起反旗造反之人，便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农民领袖陈胜、吴广，他们就是楚国人，虽说他们没有成功，便给秦国大军消灭了。但继承他们事业的楚国霸王项羽做到了，他建立了“大楚”，是一个分封诸侯的名义上统一的国家，前后也有六年时间。然而汉朝的刘邦使坏，不给项羽一个国君的地位，亦不将“大楚”算作秦国以后的国家，视乎秦国灭亡后，是大汉统一九州，以大汉朝在川中造反之日算作年份，“大楚”只算一路诸侯。“大楚”被刘邦消灭后，项羽的遗骸便被刘邦挫骨扬灰，都城彭城亦被刘邦焚烧得一干二净，“大楚”在历史上的痕迹无影无踪，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项羽死后，楚人将对“汉”的仇恨牢记在心里，“大楚”遗老忠臣，便建立了楚门，是个反汉的地下组织，将近两百年过去了，“楚门”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汉”早已扎根人心，而“楚门”变成了黑道中的一员。如今的“楚门”控制着秦楼楚馆，烟楼花巷，是个不为人所耻的门派，又是无数英雄大侠喜欢的门派。无数的暗影皆在这里传递消息，是江湖上消息传播最快的组织。黑道门派皆与楚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赤眉派开祖立宗，楚门的掌门人楚国雄亲自前来捧场，还带来戏班子助兴。他年约四十岁左右，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身旁站立一名十二岁年纪的小姑娘楚媛玉，身穿淡绿衣衫，一脸精灵顽皮的神色，眼珠灵动，别有一股动人的气韵，她手持一面西域三曲琵琶，正在窗口探头看着刘秀。适才她与父亲，在白马寺庙前便看着刘秀表演，又在东厢房窗口看到刘秀再次出击，便将大汉朝鼎鼎大名的执金吾冯鲂，骗得愣是听从他的主张，准备迎娶一名小寡妇。这种江湖术士的把戏，一名廷尉府的执金吾亦能上当，均觉得不可思议。

但听刘秀叫嚷着海南派四位大侠的母亲是与姓“张”私通，生下饭粒，父女两人亦跟着众人在笑。稍顷楚国雄看见女儿尚未调转身形，便开起的玩笑，说道：“媛玉，小孟尝刘秀给你做夫君好吗？”

他人在江湖，尚在楚门这种环境，嘴巴早就无所顾忌，七荤八素的话语，早就无所不包。女儿便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也已比同龄人懂得甚多，玩笑亦是开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