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
——京畿道·骊山华清宫——
驾!
驾!
“河北急报。”
“上党急报。”
“魏郡急报。”
直到河北各郡接连丢失,身处华清宫的皇帝这才开始相信陆善造反之事。
皇帝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城陷奏报,于殿中大怒,挥手将其全部推倒在地,他捶着桌案,眼中充满了狂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咆哮的质问着周围的人,然而冯力与一众心腹宦官皆低头不敢言语。
皇帝忽然瘫坐下,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待他如亲子一般,只差将这大唐江山送给他了,他却是如此对待我的吗?”
然而河北道的奏报仍旧不断传来,此时的皇帝已是心烦意乱,他向奏报官怒号着,“短短三日啊,整个河北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抵抗的人吗?”
“大家,眼下当务之急,应当是召集群臣商议平叛之事。”
冯力走上前,弓腰提醒道。
皇帝从地上缓缓爬起,然而却一个没站稳,差点载倒。
“大家小心。”
幸而被冯力接住。
皇帝抬起手,神色慌张道:“对,对,快去政事堂。”
“喏。”
以张国忠为首的一众宰相进入大殿,张国忠身穿紫袍手持笏板,带领诸臣不紧不慢的行着跪拜大礼。
然后又故意装作怀疑的态度率先开口,“内侍监有人说陆善谋反,难道不是因为陆善奉诏从幸华清宫吗,他们会不会搞错了?”
张国忠的话让皇帝脸色很是难堪,指着那一地的军报,“叛军都打到河北道了。”
张国忠于是弯腰拾起一份河北道州郡太守弃城而逃的军报。
他并没有像其他宰相一样恐慌,而是面露得意,向皇帝奏道:“节度使职权虽大,但无朝廷之令,陆善是无法私自调动所有兵马的,况且造反的只是陆善这些阴险狡诈的胡贼,而他的部下大多都是汉人,不会愿意跟随他造反的,请圣人宽心,用不了多久,这场叛乱就会平息。”
当张国忠原本作为宽慰的话说出时,皇帝的脸色便越发难堪了,因为先前左相卫素的劝谏,不能以蕃代汉,皇帝不但没有听从,还高声斥责了二人。
然而报应,总是来得极快,过分的轻信,与不听从群臣的谏议,一意孤行,使得这个暮年天子,今日在面对诸臣商讨对策时,颜面无存。
此刻皇帝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愤怒,“如果平息不了怎么办?”
他大声质问着张国忠。
张国忠吓得跪了下来,“范阳距离长安千里之遥,只要增派援兵,与地方兵力夹击,定能平此叛乱。”
陆善造的事实摆在了眼前,皇帝眼下能够彻底信任的人,只剩下张国忠,二人有着深仇大恨,皇帝坚信,只有张国忠是真心想要除掉陆善平息叛乱的。
他旋即扶起张国忠,“陆善一事,是朕有失体察。”
“圣人不必为了陆善那等乱臣贼子而忧心。”
张国忠道,“眼下只需派人募兵增援地方,叛乱即可扫除。”
皇帝深以为然,于是派遣金吾将军陈千里前往河东各郡募兵拒敌。
可以说,他真就把东北那块地给了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