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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黎旭文接过皮套子。果然,左边的塑封里放了那张照片,右边什么也没放,可左边明显不合理的比右边厚了太多。他说:“会不会是照片后面还放了什么东西?也许不止一张照片?”戴嘉雨说:“我想把照片取出来,可估计是时间长粘住了,怎么都弄不开。”黎旭文去旅社前台借了个针线包,用里面的针一点点把已经粘住的封口挑开。戴嘉雨伸了两根手指进去,慢慢地摸了一个东西出来。看起来像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打开一看,是一封已经被压得很平的信。信封上写着“请邮:纯江市机珉路875号2号楼一单元孙玮晴(收)”寄信人的那一栏里写着“念栀”。戴嘉雨慢慢地把已经薄如蝉翼的信从信封里抽出来。“小晴,你好!最近家里的事特别多,所以隔了这么久才给你写信,别生气啊。其实最近我得知了两件事,第一,我妈妈的妈妈病了,好像很严重。(这样叫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叫她外婆)我这几天在考虑要怎么开口让奶奶同意把妹妹接回我们这边来。第二,我觉得我爸爸一定是出事了。有一天,邮递员送来一封国外寄来的信,信封上的地址都是用英文写的。奶奶接到信后脸色大变,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虽然整个晚上她掩饰得很好,可我还是注意到了她像是哭过。后来我趁她出门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抽屉里看到了那封信。那封信看起来像是告知信之类的公函,是用电脑打印出来,不是手写的。上面的英文我不太懂,但是信里好像有我父亲的名字。我对我父亲了解不多,我知道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对他唯一的记忆就是我六岁那年,他要再次离开我们回到海上之前,曾带我去游乐场里玩了一个下午,他给我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我吃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吃,然后他笑咪咪地说,真是爸爸的小乔治。我问他那是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几个月后,家里收到了他从国外寄来的包裹,里面有本卡通书,封面是一个穿着一身黄的男人和一个小猴子,因为里面都是英文,所以我也看不懂,就一直在书柜里放着。直到上了初一,开始学英文,我拿着书找到英语老师。她看了封皮一眼就说这本书的名字叫《好奇的乔治》,我问老师,乔治是封面上的那个男人还是那只猴子。老师翻了几页以后说,是猴子。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谢过了老师,我马上就拿着书离开了。(我想你是明白我为什么会脸红的,我的秘密只告诉过你一个人。)这些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了,每次问起奶奶,她也总是说爸爸在国外的工作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回来。再追问她就会生气。但这次我觉得那封信很不对劲。我下次要想办法把那封信拿出去复印,然后再去问问我高中时的英文老师,也许就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整封信都在说我自己的事,也忘记了问你怎么样?你和你对象的事,有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定来信告诉我啊!祝好!栀1993年5月17日”这封信让戴嘉雨完全摸不着头脑。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皮套,更没有见过这封信。可皮套子里装着的,又确实是戴勇刚和自己的照片。戴勇刚没有什么朋友,和周围的街坊邻居的关系也都是淡淡的,不存在这个照片是别人保存的可能。她把信又从头到尾地看了好几遍,后来干脆把信封和信都铺平,用手机拍了照,时不时就会把照片找出来,用手指在屏幕上拨大,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戴勇刚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起过“孙玮晴”和“念栀”,她也实在想不明白,这封信到底有什么特别,能让戴勇刚小心翼翼地收了这么多年。她的心底浮起戴勇刚的样子,瘦长的脸,微秃的头顶,被劣质烟和浓茶熏泡成灰色的牙齿,还有对自己笑时的浑厚的踏实的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信中提起的“国外”,“英文”,“爸爸的小乔治”有半分关系的人。那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黎旭文问她:“要不要把这封信交给蒋警官?”戴嘉雨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警方已经把戴勇刚查了个底朝天,事实上,除了她,已经没有人再把戴勇刚叫戴勇刚了。他是邵磊,是杀人犯。已经确定的是他杀了一个,再加上床底下埋着的那个,很可能杀了两个。两个受害人,一个是妇女,一个是儿童,邵磊是罪大恶极。在网上讨论此事的群众们都义愤填膺,说他死在医院里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才解气。至于戴嘉雨,她也是受害者,很可能当年就是被戴勇刚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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