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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义姁这才略略放心，问道：&ldo;受伤的是什么人？&rdo;徐乐道：&ldo;男子是出使西域的使者张骞，女子是孙公主的贴身侍女王寄，都是新从匈奴逃回的，主傅君务必要救活他们。&rdo;

义姁道：&ldo;这二人的名字我都曾听太后提过。不过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他们的年纪、体貌、受伤部位、箭伤深浅，我才能预先有所准备。&rdo;徐乐道：&ldo;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行家，我早料到主傅君会有此问，所以特意请求东方大夫与我一道先行赶回来。&rdo;

原来张骞遇救后始终昏迷不醒，又开始发高烧，伤势有日趋严重之势，徐乐便想自己先赶回平刚知会义姁，让她有所准备，又因为东方朔过目不忘，口才好，记忆力奇佳，遂拉了他同行。果然义姁详细询问清楚伤者伤势，东方朔描述得一清二楚。义姁点头道：&ldo;我知道了，得先做些准备。&rdo;说罢亲自出去往药铺抓药。

李广从徐乐口中得知匈奴内乱正酣后，欣喜若狂，竟不再以夷安公主之生死为虑，忙召来长史暴胜之，口述文书，由暴胜之记录，修饰润色后封以太守印章，连夜派人驰传京师，将军情奏报天子，请求出战匈奴。

汉代为保障政令通达，自有一套完备的官方驿传系统，以车传送称&ldo;传&rdo;，步递称&ldo;邮&rdo;，马递称&ldo;驿&rdo;，驿传中间停驻之站称&ldo;置&rdo;，步递停留之处称&ldo;亭&rdo;。其中&ldo;传&rdo;速度最快，级别最高。平刚到长安五千余里，长路漫漫，律令对留迟失期者处罚极为严厉，传卒见简上写明了最低日行走里程，不敢怠慢，立即动身出发。

只是这位老将军的行径在徐乐等旁人看来未免很有些奇怪‐‐匈奴一百骑兵追击张骞入塞，沿途汉军亭燧一无所知，及至长城下才被意外发现，这是边将严重失职，而且被朝廷使者当场撞见，难以隐瞒，李广不立即派人逮捕各燧长治罪，反而着急上书请战匈奴，于惯例不合。难怪久传李广治军不严、对待下属宽厚。徐乐和东方朔回到平刚城时已是半夜，按律城池昼启夜闭均有定时，即使是郡太守本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然而徐乐、东方朔及随从夜叩城门，也未多受守城士卒盘问即被放入城，虽然士卒认得为首二人是朝廷使者，又有救人如救火的前提，但亦是军纪不严的明证。

徐乐好黄老之学，素来主张无为而治，对匈奴采取和亲之策，见李广在堂中走来走去，不断搓手，显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兴奋不已，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ldo;李将军一闻有战机便急不可待，若非天性好战，便是急于立功封侯，如此有失名将风度，怕是最终难以功成。&rdo;

他本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然而想到飞将军箭术天下无双，威名远扬，连匈奴人都敬畏有加，只怕天底下再难出第二个这样的英雄人物，正待好言劝谏几句，却被东方朔适时扯住衣袖，心念微动，便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问道：&ldo;东方卿是想要去寻找公主么？&rdo;

东方朔点点头，道：&ldo;李将军，我和徐乐要出去逛上一逛，还得借用一下今日扈从你到城南酒肆的随从。&rdo;

李广猜想他连夜出去，必定是与寻找夷安公主有关，见他神色疲倦，知道他一路击鞭镫急驰回平刚城受了不少累，对他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观，忙命身边最得力的任立衡、任立政兄弟侍从。

大汉制度禁止夜行，街道上除了搜寻公主的官吏士卒，极少能看到行人。街道上刮着北风，寒气扑面而来，直渗入人的肺腑，冰冷得彻骨。

东方朔四人骑马出了郡府，直朝城南酒肆而来。酒肆早已经打烊，内中却燃着灯火，可见肆主羊田为白日之事依然耿耿难寐。

东方朔把门叫开，安慰羊田道：&ldo;没有别的事，我们就是来饮酒。&rdo;羊田见又是官家的人到来，吓得面色如土，只连连点头。

几人进来堂中。室中点着汉地最流行的&ldo;当户灯&rdo;，&ldo;当户&rdo;是匈奴的官名，即是以匈奴人的形象作为灯具。雕刻的铜人身穿直襟短衣，左胸袒露，脚着长靴，颇为生动有趣。

东方朔问明白日刺杀情形，在酒肆转了一圈，堂前、堂后均仔细看过，又依次往李广、郭解、雷被坐过的食案坐过一遍，遇到不解之事，便询问任氏兄弟，又不厌其烦地追问郭解、雷被、阿胡等人的样貌、高矮等。

任立衡心道：&ldo;有在这里瞎耗的工夫，还不如往各处去搜寻公主。&rdo;忙道：&ldo;经过已然很明白，是郭解、雷被二人勾结阿胡要刺杀飞将军，见事不成，就干脆将夷安公主掳走。&rdo;

东方朔摇头道：&ldo;不，郭解、雷被、阿胡各不相识，他们只是凑巧同时出现在这家酒肆。肆主是最好的旁观者。肆主，依你看，他们三个人互相认识么？&rdo;

羊田愣了好半晌，才奇道：&ldo;那短小的男子竟然就是郭解大侠？呀！呀！呀！&rdo;一连惊叫了三声，才道：&ldo;不，阿胡完全不认得他，他是第一次来酒肆，是小人亲自招待的，阿胡跟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个叫雷被的年轻人也是一样。&rdo;东方朔笑道：&ldo;瞧，我说得没错吧？所以说一切只是凑巧。&rdo;

徐乐道：&ldo;这三人聚在这里虽是巧合，倒也不足为奇，酒肆本来就是趋来送往、聚散离合之地。&rdo;东方朔道：&ldo;不错，但李将军临时来到这里则是更大的巧合，因为偏偏这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各自对李将军别有目的‐‐一人是阿胡，另一人却不是你们所想的郭解，而是那年轻剑客雷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