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心里微动,但笑不语。这时候,许久不见的南杜若也过来了。他前阵子去了非洲旅游看动物迁徙,现在晒得一脸古铜,倒比从前更多几分阳光。姜归辛瞧见他,心情也好——到底也是南家少数让姜归辛喜欢的人了。南杜若笑着说:“恭祝哥哥嫂子百年好合。”姜归辛没好气:“谁是你嫂子?你也跟老古董一样分不清男人女人了?”南决明却替姜归辛笑着接过这话,跟南杜若碰杯:“婚礼那天记得来,多喝两杯。”南杜若笑呵呵:“自然!自然!”说着,南杜若挤眉弄眼说:“寻思起来,我当初也算是‘媒人’吧!”“当然,”姜归辛好笑道,“还得谢谢你,不然我还看不见南决明绣金线的场面。”听到南决明绣金线,南杜若吓得以为自己喝了假酒,讷讷半会儿,只能挤出一句:“……这就是真爱啊。”不久之后,却轮到姜归辛的姥爷生日。南决明自然要跟姜归辛回去庆贺的。全村人都知道姜归辛发财了,自然都恭贺不断。得知姜归辛和南决明一起回来了,一个个的都堵满门口。南决明总是放得下架子,也懂得应付场合,在院子前头招呼乡亲们,竟也能打成一片,其乐融融。姜归辛懒得跟他们应酬,拉着姥爷进屋。却见自建房的内外都焕然一新。外墙重新粉刷,焕发出明亮的白色,窗户和门都被精心修缮,窗明几净,颇有雅趣。院子里摆放一些盆栽和鲜花,更增添几分生气和色彩。姜归辛惊讶地说:“姥爷,我之前说给你翻新,你都拒绝了,怎么现在突然翻修了?”姥爷笑着说:“那是决明那孩子出钱装的。”姜归辛好笑道:“怎么?我给你出钱你不要,他给你出钱你就接受了?”姥爷说:“那肯定啊,别人家的钱花起来比较爽。”姜归辛摇头笑了笑,说:“不能说是别人家的了。也快是一家人了。”姥爷愣了愣,又惊又奇说:“网上说的是真的?你们真要结婚了?”“真要结婚了。”姜归辛轻轻一笑,“等得了您的恩准就去登记。”姥爷震惊不已:“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仓促!”“这不是看他一时冲动,怕他反悔吗!”姜归辛夸张地把手一摊,“就是这样仓促结婚,才可以不签婚前协议呀!”姥爷一听,竖起大拇指:“牛。”姜归辛打量姥爷一会儿,问道:“你真的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姥爷听得他这么问,也深深一叹,然后笑道:“你这孩子从小主意就大。你做什么,姥爷都支持!”姜归辛只觉心下一暖,忍泪笑着点头。外头欢声笑语,姜归辛却是静默。他靠在姥爷瘦削苍老的肩头,听着门外鼎沸人声里不时透出的南决明的低沉嗓音。姜归辛坐在屋子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尽管他听不清南决明在说什么话、看不见南决明在做什么事,但他能够清晰地想象出南决明站在门外与人应酬的样子。他的南决明啊,已经熟悉得像他掌心的纹路了。姥爷生日过后没几天,姜归辛带着南决明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一片静谧山中,一条小径蜿蜒而过,通向姜归辛父母的坟墓。一块简朴的墓碑矗立着,上面刻着姜归辛的父母的名字和生卒日期。姜归辛和南决明在坟前停下,静静地凝视着墓碑。南决明走到坟前,肃穆地蹲下,将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动作轻柔,连花瓣上的露水都不曾惊动。扫墓之后,南决明和姜归辛一路下山,沉默无言。山风轻抚,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小径上,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安详。姜归辛忽而打破沉默,开口说:“我们的婚礼……”南决明扭过头,微笑着说:“你放心,已经在策划了,会先在媒体上预热,公布将会是一场盛大婚事,就办在artscape。就决定在artscape开业当天,你确定……”“我确定不要,”姜归辛打断道,“咱们的炒作就到此为止吧。”南决明脸色一僵:“你的意思是……”姜归辛微笑道:“我们的婚礼低调地办,只有我们关心的人在,那就够了。我可不想在大喜日子还应付你那些讨厌的亲戚,以及无处不在的媒体。”南决明心动似锤鼓:“你想好了?这可是一个营销的好机会。”“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姜归辛深沉地看着南决明,“你说,我要不富起来,我心里第一位是钱,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南决明看起来还是很平和,但心跳已经雷动,几乎要把自己的耳膜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