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便笑了,说:“这不是怕你误会!”“我误会又怎么样了?”南杜若笑道,“我误会值得你这么担心?”“当然,我就知道你把我当真朋友,怕你替我担心,跟南总透了风声。南总以为我因为这种小事心里不痛快,倒显得我不懂事了。”姜归辛答道。南杜若听了这话,颇觉有理,却又摆摆手笑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能随便插嘴的呀。”姜归辛苦笑道:“这是打趣我了,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还能越得过你们吗?你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姜归辛和南杜若略谈了两句,便转身去和别的贵宾交流了。这些贵宾和他讲话自然会围绕艺术进行,但无一例外的,都问起了南决明,问他怎么不在。姜归辛也只好挂着得体的微笑解释。姜归辛画廊开业,姜归辛不是重点,画不是重点,开业也不是重点,那个一面未露的南决明才是重中之重。南决明如一个幽灵,飘荡在姜归辛生活与事业的每一个角落。而姜归辛此刻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请他现身。南决明不来画廊也就罢了,接连一个多月,却都没有联系自己。姜归辛不免怀疑,南决明是因为那晚的逾越而有意冷着自己,才总不出现。姜归辛只能自己琢磨一个破局之法。姜归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很怕惹南决明反感,也不甘就此安静沉默,又怕南决明把自己淡忘。他总得寻个法子,找个好的契机,才好去敲南决明的门。却没想到契机很快就找上门来了。找上门来的是一个富商,名叫钱海荣。他是某位介绍过来的朋友,因此姜归辛亲自接待。姜归辛把钱海荣请进画廊贵宾室,让员工奉上香槟与精致茶点。那钱海荣粗略看了一圈,点名就要全画廊最贵的那一幅画——这让姜归辛微微吃了一惊。要知道,在他这种体量的新开画廊里,一般是不会有这个价格的画的。这还是姜归辛在海外淘画的时候一眼相中,也不顾原价价高、又不顾艺术品关税税费,一意孤行带了回国。成本放在那里了,姜归辛又喜欢它,因此定价便不低。员工们对姜归辛这个行为是很意外的,但也不好批评老板,只好都笑着说:“看来姜总对这幅画很有信心!”姜归辛却摇头,心想:哪里是我有信心,不过是兜里有钱,就可以任性罢了。姜归辛想起自己当年贫穷的时候,总在橱窗徘徊,看着心仪的东西,只能望眼欲穿,回家怒啃白米饭,为了抚慰心灵,比平常多放一块腐乳拌饭。而如今为这幅画一掷千金,好像也是弥补心中某个缺口。仿佛在跟自己说:现在自己也有资格有钱任性了。姜归辛也不指望这幅画能很快卖出——甚至,他想或许这幅画一直在这儿了,那也不错。他挺喜欢这画的,每天看着,心情也好。于是,他便笑着对员工解释说:“这样的画,放在这儿当镇店之宝,也是很有牌面的。”众人听了,便了然:镇店之宝?哦,原来老板压根没想过这幅画能卖出去啊。百万大作就买回来放着当个摆设放着,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姜归辛当年望着从专柜把自己求而不得的商品抱出的人暗叹:以我三个月生活费就买个杯子,万恶的有钱人!现在倒没想到,轮到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万恶有钱人”了。姜归辛买画之后,就知道这幅画大概只能当十年甚至更久的“镇店之宝”——所谓镇店之宝,就是贵得卖不出去的玩意儿。他把那幅画挂在画廊里的时候,深知这或许只是一种仪式,一种向过去的自己和那些对财富心心念念的日子致敬的方式。他想起了那些年轻时在寒冷的街头,站在橱窗前,凝视着那些遥不可及的艺术品的情景。那时,他的口袋空空如也,梦想却丰满如海。如今,他远渡重洋,一掷千金,将这名画挂在显眼的位置,用最美好的灯光照射,仿佛在告诉自己,他已经实现了那些年的渴望。但深夜时分,当画廊空无一人,他时常会孤独地凝视着那名画,所有的不安和匮乏感又会如潮浪一样涌上他的心头。而如今,这位钱姓富商提出要买下这幅画时,姜归辛突然心头大震。姜归辛淡淡报价,说这画要卖两百万。钱海荣看起来丝毫不惊讶,还说:“这画只要二百万,那可实在是太便宜了!”姜归辛闻言震惊不已:“您觉得太便宜?”钱海荣点点头,说:“艺术是无价的,我愿意以五百万买下这幅画,现款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