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两个字一跳出来,沈清淮心里就紧跟着咯噔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裴是虫族,玉青檀武艺高强,两人都实在不适合在这个世界行走。不过裴本来就幽居在黑暗的虫巢很久,所以一直呆在房间里也没什么,玉青檀也是如此,他不愿意剪短头发,每天沈清淮回来,都能看到盘腿在沙发上入定的他。这种感觉很奇怪也魔幻,生活在毫不相关的世界的人,聚拢在一起。分分钟感觉都能上演一出魔幻主义巨作。谢萦怀本来忍杰斯一个都够辛苦的了,现在又来了个明目张胆摸进沈清淮房间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还不会被踹出来。谢萦怀不能容忍,偏偏此刻他又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任何立场,就去激杰斯,“你不管那个家伙吗?”“裴是虫族,西泽是虫后,这样没什么不对。”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杰斯还是捏碎了手中的那个杯子。谢萦怀自己忍耐不住,闯入房间里,结果被完全虫族形态的裴,用躯干抵着脖颈逼出来了。完全形态的虫族很可怕,他们的躯干会像埋在土地下的树干一样疯长,谢萦怀见识过一回,仿佛是窥见了地狱似的。裴大概也从杰斯那里知道了谢萦怀,比起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杰斯,另一个世界的谢萦怀,明显威胁就更大一些。他每回都故意似的,在客厅里都不知道收敛背后的躯干,故意张扬开恐吓谢萦怀和另外一个‘外来者’。虽然几人剑拔弩张,但表面上却还维系着和平。沈清淮和裴久别重逢,本来该高兴的,但那种奇怪的梦,却又冒了出来。上一次还是他与谢萦怀,当裴和玉青檀出现之后,他梦到了玉青檀。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玉青檀。梦中他借玉青檀之手逃出宫廷,在乡野里寻了一个住处,玉青檀按照对恩师的约定,一直在暗处保护着他。后来柳青芜病重,玉青檀留下一封药引就消失了,不知道多久,沈清淮和恢复健康的柳青芜去玉青檀房中帮他打扫,却看到了躺在床上至死都未取下面具的玉青檀。在玉青檀留在的笔记中,他知道了那药引是以命续命。梦到这里,沈清淮就惊醒了。那笔记上腐朽的墨香,都仿佛残留在鼻翼间,如果不是面前紧紧抱着他的杰斯,沈清淮都要以为,他真的是在刚才历经了那个梦中的世界。说到那个梦……沈清淮觉得,这样的事玉青檀确实是做的出来的,以命续命,只是因为恩师的吩咐吗?但是沈清淮又记得,在柳青芜病重的时候,自己守在病榻,戴着面具的玉青檀进来看了他一回,帮他擦干了眼泪,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到赴梦来(十二)昏黄摇曳的烛火,面色惨白的女人,房间里都充斥着苦涩的药味,守在床榻旁的青年,端着碗一口一口的从那女人的嘴巴里喂进去。然而褐色的药汁无法吞咽,从嘴角滑下来,污了被褥。心疼的垂泪,却又无计可施。从外面裹挟着一身冷意的人走了进来,靠坐在床榻旁的青年却未曾发觉。等到那人走到近旁,他才听到那人的声音。“汝烟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吃饭?”“不饿。”白衣的男子透过脸上金色的面具,有些怜悯的看了病榻上的女人,她那一生在宫廷里耗了太久,一出了宫,生命就飞快的消耗殆尽。“母妃,你会好起来的。”用丝绢将被褥上的药汁擦拭掉,他起身准备出去,却因为太虚弱一下子没站稳,跌到了那人的怀里。“玉先生……”琉璃似的清透瞳孔里倒映着他,“吃点东西去吧。”“我……实在吃不下。”那戴着金面具的男人,眼中被封存的情绪仿佛一下子被揉碎,顷刻间满溢出来,“吃些东西,我会治好她。”梦到这里就结束了,睁开眼,面前果然又是一片凝固的黑暗。肩膀上,环过来一只温热的手臂,沈清淮顺势靠近了那个温暖的胸膛里。反反复复的梦,从谢萦怀出现时,就已经开始了,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在第一星的时候,他也反反复复的做过那种重复的梦,就像是冥冥中又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暗示他一样。他梦到谢萦怀还尚且可以理解,毕竟两人从形影不离,但,玉青檀呢,在这个梦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玉青檀待他的与众不同。抱着他的杰斯,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梦呓似的叫了他一声,“西泽。”“嗯?”杰斯没有说话,只将他抱的更紧一些。“哥哥。”“嗯?”“我有点害怕。”沈清淮说完,感到抱着他的杰斯动了一下,然后床头的灯被打开了,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倾洒下来。在这温柔的光里,杰斯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他,“怕什么?”沈清淮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我不知道。”杰斯忽然伸长脖颈,将唇贴近了他的额头,“我在你身边,就不用怕。”……仿佛为了印证沈清淮只是胡思乱想,之后几天都过的十分平静。杰斯与裴的关系忽然亲密起来,而一向冷冷淡淡的玉青檀,也好像接受了谢萦怀的拉拢,虽然私下里,四个人关系都不和睦,但好歹没有折腾出别的乱子。唯一称得上是麻烦的就是一个月之后,出现的鲛人,虽然沈清淮预料到,还会有人出现,不过也做了决定,不会再接收任何一个,但那一对鲛人,却和有意避开大众的谢萦怀不同,他们没有丝毫限制自己力量的意思,游曳在海峡里,会突然对过往的船只发动攻击。因为他们潜在水面下的巨大尾巴被拍摄下来,所以就被当成了存在已久的海怪。不过在这么一个科学普及的世界里,即使拍摄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也会有一大堆专家能以科学的方式解释,即使解释不了,也能推脱给是有人伪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