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有些紧张,是谁说了?
莫非是余明珠?但她既然能做出这等斩草除根的事,就做好了瞒住一切的准备,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其实她现在更想看到的是余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因情绪波动太大被发现。
被子下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快了,她很快就能见到了,也许一刻钟,也许一炷香,无论如何,她终于办到了!
其余人闻言离开,将门关上后,无端让一个二等丫鬟去喊大夫来,由于这些天余氏的情况不容乐观,好些大夫用了重金暂居李府。
无端则与其余几名贴身丫鬟守在外间,以防云栖知道真相后受不住。
屋内安静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
“就一个晚上,现在是巳时二刻。”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样喊我?”云栖仔细回忆上辈子得知时的惊骇心情,慢慢酝酿了一下,介于她的演技堪忧,所以越少人留在这里越好。
“接下去奴婢要说一件事,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栖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但锦瑟姐姐,能不用敬词吗?”
云栖说的也是心里话,锦瑟是母亲最信任的人之一,当年无论是母亲去世后还是和离后,锦瑟帮了她许多,这声姐姐叫的真心实意。
锦瑟摇了摇头:“奴婢永远都是奴婢,主子永远是主子,您可别为难奴婢了。您这次被绑去,是二夫人的妹妹余明珠所做。”锦瑟直呼余明珠的姓名,足见她心中对此人有多反感。
“她为何要这么做?”其实这事就是上辈子也是笔糊涂账,因为当年余氏恨透了已逝的余明珠,很少与她提及。
“十一年前,二夫人生产时,余明珠的丈夫梁大人因在宴会上所作的诗句被有心解读,被牵扯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案中,这案子上由圣人裁定,奴婢也不可多言,”说到圣人,锦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总之,当年涉及的官员非常多,梁大人谪官去了瘴气之地蜀南。后面的事,实在令人难以启齿,但二夫人说是有必要让您知晓。”
一般情况下,余氏不会让子女什么阴暗面都不接触,那样对他们的成长不利。
“好,我明白。”她知道,有些事不方便闺阁女子知晓,这次由于提前了几年,余氏的的心态也是有所变化的。
“被谪官对余明珠来说是巨大打击,与此同时,更大的打击是她的丈夫在当时与青梅藕断丝连,被她当场遇见,令她不堪受辱,她设计让人杀了那位青梅,后与丈夫貌合神离。不怕您知道,余明珠从小就一直陷害二夫人,小到幼年时的污蔑盗窃,大到成年后的毁坏清誉,差点二夫人就要成为京城笑柄,她们有多年夙怨,非三言两语可述。其实以余明珠的庶女身份是无法嫁给镇抚司的,只是她对梁大人用了药……”
云栖一惊,没想到锦瑟将这个都告诉了她,相信这么隐蔽的事除了几个当事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也就是余明珠为了嫁的高门,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用药。
锦瑟冷笑着:“那梁家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事。污了人清白,梁大人怎么都要负责,余家也是簪缨世族,怎能容忍如此丑闻,这才有了她的高嫁。没想到处心积虑下,居然一场空。又恰逢夫人生产,她看到夫人与大人感情甚笃,就起了歪斜心思,趁着几个老妈妈不在的空档,让人把孩子和一个来京省亲的曹姓人家换孩子。”
云栖眼眸微微一动,想到了什么:“来省亲的曹姓人家该不会与曹妈妈……”
锦瑟一愣,她早就知道她们真正的小姐聪明绝顶,只要提到一点就能联想到别的,怎可能是李映月能鱼目混珠的。
“是她,曹妈妈当时咳症厉害,就回去修养了,这事与她有无干系还在调查,现在无法下结论,这群曹家人里头没有孕妇,可与他们同来的云家村里却有个孕妇,而且生产日期正好临近……”
见云栖只是静静地听,锦瑟继续说着。
“那曹家村的人与云家村的村妇收了余明珠的巨大好处,通过一次余明珠看望夫人的机会,买通了几个丫鬟,入了室内,把真正的小姐给换了……出去,”说到这里,锦瑟已经无法保持之前的平静,她腿一软跪倒在床边,泪水滑落,泣不成声,“婴孩太小,还不足月,差别并不明显,加上那群奶妈妈并不尽心,居然根本就没察觉到。”
“偏偏那时候夫人为了生下孩子,难产了三天三夜,产房里头全是血,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连一眼孩子都没见到就晕了过去。刚开始二夫人并未察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无法与李映月亲近,久而久之染上了心疾,日益加重,药石无医……
您就是那个被替换的孩子!”
云栖却仿佛受了惊吓太大,她直挺挺地坐着,没有丝毫反应。
锦瑟接着说:“您或许不知道,夫人当年就盼着是个姑娘,她盼了十个月啊。夫人枕头边有个小隔层,里头一直放着一件桃红色的小衣,那是她为小姐做的,……”
“我知道……”
锦瑟抬起头,却看到云栖眼中盈满了水光,也许是克制地太厉害,云栖涨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死死不落下。
“有一日值夜时,我看到她抱着那件小衣入睡,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