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此刻,她用几乎不带情绪的语气说着话。
“有很多人问我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我想了想,在遇到那个人之前真的好寂寞,可自从他走进我的心里,我何曾是一个人过啊?”
她像是在跟谁讲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很快反驳:“不……你不懂,你不会明白我对他的心情……你不是……”
说到这里,“对话”就停了。
她那一番话在这寂静里如烟花炸裂夜空,点亮了时桥南的眼睛。
时桥南缓缓走过去,在林寂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林寂。
林寂的表情从困惑到惊讶,她一开始没有认出这个颓废系男人,但很快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时医生,你来了。”林寂用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语气喃喃,气若游丝。
时桥南郑重地道:“我是白石。”
林寂望着他,然后慢慢转移视线,用余光瞟向角落,再慢慢转回时桥南身上。角落里,白石正坐在地上悲伤地望着她。她的视线就这样游移往复数次,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最后终于稳稳地落在时桥南身上。她盯着他的脸,努力辨认这张脸,在心中镌刻这张脸,用目光一点点描摹这张脸。
渐渐,渐渐,像是前世的记忆被唤醒,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她轻轻唤他。
“白石……”
羽毛般轻柔,却重逾千金。
“嗯。”时桥南轻轻答应着,与她额头相抵,如同盖章般许下承诺。
这一年的冬天,当时桥南站在国际精神疾病交流会的台上,讲述一个特殊病人的案子时,那位病人就坐在台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她的眼中有风、有雪、有星空、有大海,但那些都因他而有了生命。
他回想起他们的相识,把她眼中的世界一一复述,充满那么多奇迹。哪怕当很久很久以后,把这个故事讲给孙子、孙女听,只怕他们都会嘲笑爷爷又在编故事。
然而,故事的女主角就站在他面前,他知道一切都发生过。
他知道就好。
他与她走过他曾一个人走过的街头、河畔,看查尔斯河的波浪带走昔年的孤寂,将他们的倒影引向全新的未来。仿佛不是因为时间,只是因为有人相伴,一切都变得不同。
那一刻有初雪飘落,她仰起头,把所有的故事付于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