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叶策冷也不是一个一心想谋反的奸贼。
他啊,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朕记得,那时候朕在冀州才刚刚立足,且是立足未稳之际,大将军王向朕举荐了你。”
李叱道:“那时候朕还有些担忧,叶先生当时已是天下名士,朕担心请不来你,于是写了一封足有三千字的书信,向叶先生表明朕的心意,叶先生你看过信之后,便不顾阻挠,也不顾数千里之遥,从兖州奔赴而来,这份情义,朕永远都不会忘了。”
叶策冷跪在那,眼眶里已满是泪水。
“陛下,可臣犯了罪,是大罪,犯罪者,不能不问其缘由,但不能因其缘由而定罪,当以罪行而论。”
“臣没有阻止,知而不报,按罪当满门抄斩,这是臣和高院长等人一同商议,又奏请陛下定夺的大宁律法。”
“陛下,臣过往有些功劳,但陛下已经给了臣超过功劳的赏赐,功已经是过去事了,而罪是眼前事。”
李叱摇头道:“叶先生说的没错,可这事不能按照大宁的律法办。”
叶策冷抬头看向李叱,眼神里有些不解。
他此时真的没有惧死之心,他只想一死了之,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心有两愧,一愧对皇恩,二愧对发妻。
当初陛下给他写了一封三千余字的亲笔信,告诉他,想要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制度,想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他是因为陛下这信里宏大的理想,因为这信里真挚的情感而来。
此时,他自己也是破坏者之一了,他内心之中那道坎,不好过去。
李叱道:“你非要问一个理由,朕也不好说清楚些什么,但你只需记住,朕信你的本心。”
叶策冷还要说什么,李叱已经摇头阻止。
“去西疆吧。”
叶策冷一怔。
李叱继续说道:“西疆划出的河西道还缺一位道治,你去西疆那边配合好大将军王,还有澹台压境他们把西域那一仗打好。”
叶策冷跪在那不住磕头:“臣不能领此皇恩,臣是罪人,罪人当有惩治。。。。。。”
李叱道:“以后会惩治,现在朕需要用人,你暂时以戴罪之身赴西疆备战,以后朕再处置你此时的罪行。”
叶策冷沉默良久,再次叩首:“臣领旨。”
他起身后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再次撩袍跪倒:“臣知道,这次分别,大概是不会再见到陛下了。。。。。。臣叩谢皇恩浩荡,臣恭愿陛下安康永健,臣祈愿大宁千秋万世。”
李叱缓缓吐出一口气,过去把叶策冷扶起来:“以后若是还能见面,朕与你一醉方休。”
话虽然这样说,可李叱确实有不再让叶策冷回长安之心。
叶策冷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可能不理解陛下的苦心?
趁着徐绩的事还没有爆发出来,陛下为了保护他,把他调到距离长安远远的河西道去。
借此机会,也就不处置他的夫人了,他们这夫妻二人,也可因此而远离徐绩。
到了西疆那边,他这个河西道的道治大人,应该会一直到他干不动了为止。
各道的道府,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能随意离开属地,不能擅自回京。
他不回来,陛下不宣他,徐绩将来犯了多大事,怎么处置,都也与他无关了。
陛下又要保护他,又要稳住群臣之心,堵住悠悠众口,何其之难。
叶策冷回到家里,看到夫人跪在地上等着他,连忙过去搀扶。
“老爷,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