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也让我试试味呗。”
知知被侄儿逗乐了,给他拿了个碗,每样菜夹了一筷子,递给他“试味”。
冯氏也拿了双筷子,先夹了最香的红烧兔肉,烧得很软,一口咬下去,兔子皮弹弹的,兔肉却十分嫩软,也不晓得怎么弄的,丁点都不老。又去夹了片火腿肉,薄如蝉翼,送进口里,先是微微的酸,再是满口的鲜,就着这酸菜火腿,她就能吃下一大碗饭!
把菜都尝了个遍,冯氏才搁下筷子,赞不绝口,“小妹,你这手艺绝了。”
知知喜欢做菜,更喜欢旁人爱吃自己做的菜,浅笑着道,“我在府里的时候,跟着厨娘学了点皮毛。”
好歹也是郡丞女儿,虽是庶女,但也用不着去学厨。当时四姐江如蓉还很嗤之以鼻,为着这事背后笑话她,说她为了讨好嫡母不择手段。
知知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侍奉阮夫人,但另一方面也是很喜欢旁人吃自己做的食物时,那种餍足的满足感。
中午在家里用午膳的只有江陈氏、冯氏、知知和小驴子,营中白日操练,士兵中午那餐在营中用,要晚上才会回来。
江陈氏也是才晓得,自己女儿竟还有这样的手艺,除知知外,三人吃了个肚子圆鼓。
晚上,江父三人回来,晚饭当然也是知知做的。
自打吃了她做的菜,冯氏是不敢抢着做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自己也吃不下自己做的饭食。
同江陈氏和冯氏这样赞不绝口不同,江父三人的满意表现在筷子使得飞快,到只剩最后一块兔肉时,江堂和江术连兄弟情都顾不得了,恶狠狠的下筷子。
一家人吃得撑了,四仰八叉躺在炕上取暖,直到深夜,才陆续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院里的公鸡一打鸣,知知便醒了,起身出门,便见江父在院里折腾渔网,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去营里了。
江陈氏搬木桶过来,见知知站在那儿,笑着道,“等会儿跟着去看热闹去。今天捞年鱼,等会儿你就跟娘站在堤上看,很热闹的。”
江父也抬头,胡子拉杂的,看上去是个严父,却很疼爱地看了眼知知,嘱咐道,“岸上湿泥多,记得穿鹿靴。”
知知“嗯”了一句,回屋换了鹿靴,想了想,又顺手把垂在后背的散发扎成辫子,这样方便又利索。
日头升起,一家人便往那捞年鱼的湖去,路上遇见了不少同行的,自然同样是军户。
军户世代居于一处,皆是老邻居了,关系也很亲近,基本都晓得知知是江家新认回的女儿,好奇的打量着知知。
知知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虽然很直接,但都带着善意,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便也扭头冲众人笑笑。
然后,便听见一阵吸气声,同江陈氏相熟的毛婶就道,“你家闺女这模样太招人了……再过几年,不对,不用过几年,我看就打这回去,你家的墙头不知要被多少小伙子趴了。”
江陈氏立马看了一圈,狠狠瞪退那些壮小伙子的目光,叉腰泼辣道,“我看谁敢来!打断他的腿!趴墙头是正经人干的事?”
冬日严寒,湖面结着厚厚的冰,男人们踩上去,都不见那冰裂的,来凑热闹顺便搬鱼的妇人孩子们在岸边站着,男人们脱了棉衣,卷起袖子裤脚,穿着不容易打滑的草鞋,就下了湖,踩在厚厚的冰面上。
男人们在四面凿出几个大洞,很快有大鱼跳上来喘气,有跳得太用力的,落在冰面上,扑腾打滚,被守在冰面上,不被长辈允许捞鱼的小少年们捡起,丢进一旁的竹筐里。
十来张渔网被撒下湖,男人们便上了岸,浑身冒着寒气,穿上棉衣。
江陈氏侧头给知知解释,“网撒下去,得日头升得最高时候才能收。人还得在这守着,否则天太冷,要不网冻上的。”
知知点点头,踮着脚看了眼湖面,果然见水中有傻鱼往“自投罗网”,乱撞进渔网了。
江陈氏和几个妇人点了火堆,众人簇拥在火堆前取暖,间或聊上几句,什么时候去办年货,或是邀请平日相熟的人家来家里吃杀猪菜……
快到午时,经验丰富的老军户站起身往湖面那么一瞧,拽了拽其中一只渔网,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转身招呼道,“起网了!”
各家各户的男丁又开始脱棉衣,卷袖子裤腿,气氛正热烈的时候,忽的,西北角的营中烽火台,狼烟直上,风吹不斜,十里之外亦能望见。
随着狼烟,沉闷的号角声随之而至,低沉的声,仿佛压在人的心头,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
“集合!”年长男子神色一肃,大声喝道。
原本正在下湖的男子们皆迅速上岸,来不及穿外裳,顷刻间成队,井然有序、丝毫不乱,朝着西北角的军营跑去。
知知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江父和哥哥们已经随着队伍远去了。
江陈氏倒是习以为常,见女儿面上有些慌,安慰道,“没事,入冬了,那些蛮子便不老实起来了,一个冬天总要来这么几回。”
知知听了这话,再张望四周,见众妇人连同孩子,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眼神中也有担忧,但并不慌乱,还有条不紊的接手了捞年鱼的活。
身材结实的妇人们带头下了湖,开始收渔网。未到进营年纪的少年们抢在前头,稚嫩的面上带着如父兄一般无二的坚韧,几百斤的大鱼被少年们合力拉到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