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ldo;我不知道。&rdo;他严重地怀疑起来:&ldo;这是一个谎言,是不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北国最美丽的女孩……&rdo;他眼珠一转,忽然落在芳菲手里的书上‐‐摊开的页面上,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女孩。女孩也是一身白色的纱衣,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花环,温顺如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羊羔。尽管隔着一层画纸,她眼里的柔波,善良的光辉,仿佛会折射到人的心里。&ldo;天啦!&rdo;安特烈三魂掉了两魂,半晌,跳起来,一见钟情的激动,少年人的春情勃发,一把抢过书,双眼放出光来,看了半晌,才把书牢牢抱在胸口,生怕被人抢走了。&ldo;天下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她在哪里?她是谁?芳菲,快告诉我,告诉我,美丽的女孩她究竟在哪里?&rdo;正文80、她的背影王子对一幅一百年前的画像相思入魔,芳菲也吓了一跳,要找她么?&ldo;芳菲,我该去哪里找她?她在神庙的哪里?果然,果然是名不虚传,哈哈,她绝对是绝世佳人,天下第一美人……芳菲,只要能找到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快说,到那里去找她?&rdo;芳菲看着癫狂的样子,强忍着笑:&ldo;你要找她?&rdo;&ldo;当然。&rdo;她上下打量着他,他应该是十岁吧?&ldo;你要去见她,估计最少还得等十年……&rdo;他尖叫起来:&ldo;你什么意思?&rdo;她心里一动:&ldo;要我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rdo;&ldo;快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rdo;安特烈一把拉住她的手:&ldo;快,芳菲,快带我去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再不见到她,我会死的……&rdo;他表情夸张,迫不及待。芳菲觉得很是可笑,抽出自己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这一挣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目光不经意看到那双柔软的手,带着野花般芬芳气息的柔荑,少年人的心跳加速,安特烈的目光从她的手上移到那张奇特的面孔上,瞬间,仿佛她附身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美人图。画中的少女,怎会变成了芳菲?他看看画,又看看她,心跳得咚咚的,声音也变了调:&ldo;芳菲……芳菲……&rdo;他用力太过猛,松开的手情不自禁地改为了拥抱‐‐只是伸出去,想紧紧地拉住那只柔荑,芳菲眼前一花,跌倒在地,安特烈发现事情不妙时,手一松开,刚好躲过飞来的一鞭子。那&ldo;啪&rdo;的一声,惊扰了一切的浪漫,安特烈面如土色,狼狈不堪。罗迦满面怒火:&ldo;安特烈,你竟敢擅闯神庙?&rdo;&ldo;舅舅,您听我说……&rdo;&ldo;马上滚出去。&rdo;&ldo;舅舅……&rdo;&ldo;滚,再不滚,今天朕就处决你。&rdo;马鞭挥下,奔逃的安特烈忽然停下,看着倒在草地上的少女。他逃得太快,那一鞭之下,少女受了池鱼之殃,白纱衣被抽开一条裂缝,殷红的血,雪一样的白,触目惊心。&ldo;舅舅,与她无关,与她无关……&rdo;&ldo;快滚,否则,朕马上杀了她!&rdo;安特烈不敢再说,在舅舅高高扬起的马鞭下落荒而逃。剧烈的疼痛似要令人昏厥,但芳菲还是清醒的,她挣扎着坐起来,罗迦失声惊呼:&ldo;芳菲,是你?&rdo;是她,是那个美丽的陌生的背影。她的背影。正文81、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她的头是慢慢转过来的,大大的脑门,明亮的眼睛,强把那一滴因为疼痛而逼出来的泪水咽了回去,带了一丝淡淡的嘲讽,咬着嘴唇:&ldo;伟大的&lso;父皇&rso;,你还认得我?&rdo;罗迦忽然觉得有点狼狈,因为自己的那一声&ldo;惊呼&rdo;‐‐自己的确是早就认出她来了,早就!只是,总是隐隐希望,不是而已。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鞭子上,一丝愤恨闪过。一直都是这样,带着鞭子,他的俘虏。他却喜欢披上一层温情的面纱。他迎着她的视线,手里的鞭子慢慢垂下,这才发现,当年的丑丫头长大了,匆匆间,许多年过去了。丑丫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窈窕的少女。女大十八变‐‐他的面色先变了,这是多少年了?六年?七年?还是八年?若是八年,她岂非?他强自镇定,语气如威严而又带了一丝慈祥的父亲:&ldo;芳菲,你长大了!&rdo;似无尽的感叹。那么小的小东西,也会变成这样。芳菲仔细看着这个头上戴了精美羽毛王冠的男人。匆匆许多年,他没变,一点也没有变。刚进神庙的那些日子,她常常会想起这个&ldo;父皇&rdo;,想起他的糕点,他的苹果,想起那间鲜花掩映的公主屋。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得到的温情,一种父亲一样的感觉。再后来,她被大祭司教习识字,那是一种魔鬼似的训练方法‐‐他们似乎要培养的不是圣处女公主,而是一个渊博的大博士。一天12个时辰,用于念书和各种技艺的学习,就要占去七八个时辰。连吃饭都是匆匆的,就算是吃饭,也在学习不同的技艺。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又不敢不从,所幸大祭司每年会离开一段时间,只有那段时间,她是自由的,虽然很短暂。唯有今年,大祭司离开得太久了,久得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孤寂漫长的岁月里,抱着藏书馆的书籍打发时光,无意中看到一本&ldo;异端&rdo;的记载‐‐那是大祭司也不知道的。这本书记载了一个秘密,是北国纵目神由来的秘密。此后,她如饥似渴地寻找同类的书籍,偷偷研习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不是因为兴趣,而是因为急于要解开那个秘密,不知不觉,岁月流逝。慢慢地,方明白,罗迦,哪里是慈爱的父皇,那是一头狼,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正文82、父皇!自己是他的俘虏,是国破家亡后的祭品。唯一不同的是,她从未为自己的祖国而悲哀,也不为任何皇族的人悲哀‐‐她对此没有任何的观念,也没有任何的惦记,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自己!仿佛那是游离于自己之外的,与己无关。无法悲天悯人,便只能怜悯自己。罗迦忽然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小女孩提着沸水,去浇死皇宫的花树。他的目光落在她黑色瀑布一般的乌发上,缓缓说:&ldo;芳菲,你忘了你是神庙的公主?你终其一生,不许和外界任何男子说一句话。&rdo;芳菲身子微微发抖。罗迦忽然觉得好奇:&ldo;你一直记得我是谁?&rdo;她冷冷的:&ldo;你是罗迦,北国的王。&rdo;罗迦微怒:&ldo;你竟敢直呼朕的名?朕是你的父皇!你小时候,叫我父皇。&rdo;&ldo;我现在,也是叫你&lso;父皇&rso;!&rdo;父皇二字,咬得很重。她想,他还要继续假惺惺到什么时候呢?罗迦的目光从她身上落到地上摊开的那本书上,面色骤然变了。&ldo;芳菲,把书给朕。&rdo;她退后一步,若无其事,仿佛说,你要你就自己拿。罗迦第一次发布的命令无效,有些悻悻的,自己弯腰捡起那本书。他并非如安特烈一般看着第一个美轮美奂的少女;而是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个小少女的音容,狭长的眸子,惓倦的眉眼,单眼皮衬托着无限的纯真和活力,她并非倾城倾国,但脸上那种一色的纯洁的表情,令人过目不忘‐‐那是他的小姐姐。她就如一头最温顺的羔羊,毫无怨尤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甚至,那么虔诚。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十八年来的平静。小姐姐说:我是神的女儿,侍奉我主是我的荣耀,你不要为我哭泣。但是,投到火里的那一刻,她却哭了‐‐尽管用了大量的迷醉药剂,她依旧醒了,在火海里拼命挣扎,呼喊,那种瘆入骨髓的痛楚,他永远永远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