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都立了,再多立几个后妃,又有什么打紧?充其量,只是多了些许陌生女人罢了,偌大的皇宫,不缺住的地方。
这是岁寒的原话。
风过宫墙,摇落枝头的叶纷纷落下,又是一年秋风至。
御花园里。
“无人处,我可以尊您为皇嫂吗?”完颜笙笑问。
靳月行礼,“皇后娘娘高兴便是。”
“皇嫂。”完颜笙眉眼弯弯的盯着她,“旁人总说我与皇嫂有几分相似,如今瞧着倒也是!”
靳月执着杯盏的手,稍稍一顿。
今儿,皇后忽然约茶,她心内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寻思着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多半是嫌宫中寂寥,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乏罢了!
可现在听得这话,靳月突然改变了想法。
“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臣妇是断然及不上的,哪敢与皇后娘娘相较。”靳月淡然自若的放下杯盏,“眼下后宫诸事繁多,琐事不少,想来皇后娘娘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成亲数载,完颜笙从稚嫩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如玉的妙龄少女,性子亦不似从前腼腆。
“后宫充盈,为主君开枝散叶,是好事!”完颜笙紧了紧袖口,“主君昨夜留宿在后宫。”
靳月听得仔细,皇后说的是“后宫”而不是她的皇后宫,可见岁寒同她的感情,并非因为幼年相识而日积月累,好好的一手牌,若是就此打得稀巴烂,怪得了谁?
饮一口茶,靳月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后娘娘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先帝子嗣众多,到了咱们主君这一辈,就得靠皇后和后宫诸多娘娘!”
“皇嫂能不能帮我劝劝主君?”好半晌,完颜笙才开口低语。
靳月:“??”
“前些日子因为刚进宫的美人,我与主君略有争执。”完颜笙抿唇,羽睫微垂,“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主君好,自从主君继位,就一心扑在朝政上,甚少去我那儿!”
靳月:“……”
豆蔻少女,芳华心动。
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女子,多数比男子动心得早,痴心得重,可是……未经一番苦寒霜,何来扑鼻香?不谙世事,只一门心思的儿女情长,用了些非常手段,所换来的只能是渐行渐远。
“后宫多了那么多女子。”完颜笙神色哀伤,“我、我便觉得……”
靳月心头一震,紧了紧掌心里的杯盏,“从你入宫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这夫君不是你一个人的,他属于北澜天下!”
“可我不甘心,为何皇嫂您能与摄政王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主君就不可以?”小丫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靳月眉心微蹙,“因为他是主君,而摄政王……仅仅只是我的夫君,我自问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与他匹敌,陪他成长,皇后娘娘能做到吗?”
完颜笙愣怔。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开始都是始于容颜、钟于表面。”靳月起身,风过衣袂,饶是一头白发,亦不掩骨子里的傲气,“可那些皮囊,能支撑多久?倒不如相互扶持,比肩而行,你若跟不上他的脚步,就别怪他将你撇到了身后,是你自己看着他走远的,要怪只能怪你故步自封,不思进取。”
话,很重,但是话糙理不糙。
若是完颜笙连这些都接受不了,那么……早晚会有人将她取而代之,到了那一天,没人能救她。
“多谢皇嫂提醒!”完颜笙兀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霜枝皱眉,“这……”
“飘了。”靳月揉着眉心。
霜枝抿唇,“大概是觉得少夫人在教训她,刻意的不帮忙,毕竟她一个皇后娘娘求您帮着劝主君,您这个摄政王妃竟还摆架子,没有答应她!”
“我这是葡萄架,酸得很!”靳月摇摇头,“年轻气盛,要吃亏。”
霜枝道,“进宫的时候,奴婢打听了,说这位皇后娘娘近来肝火旺,貌似是从您帮着选了秀女入宫之后,这性子便再也压不住了,因着后宫之事,与主君闹了不少次。”
想了想,霜枝低声道,“约莫对您,也是有些怨气的!”
“我听出来了,怨我不该挑秀女!”靳月负手而立,一扭头,岁寒立在回廊檐下,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少年人衣冠楚楚,五官愈发长开,十多岁的年纪,身高已胜过靳月,周身上下,透着主君该有的深邃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