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沛公病重,吕泽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退兵,回到沛县,且待刘邦的病养好了再说。
谁知刘邦这一病,竟然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坐起来和吕泽等人说说话,等到十二月份,竟然时昏时醒,不省人事起来。
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刘邦,刘常满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死去,但也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倘若他真的就此一病不起,这历史该是何种走势呢?自己不过是八岁的身躯,又该何去何从呢?突然之间,刘常满发现,在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自己将来能当上汉王太子、大汉皇帝,还是有着很深很深的期望的。
&ldo;难道我是被他们同化了吗,老爹生死不明,我却只想着他死了我将来就当不了太子了。难道象我这样九岁的大丈夫,也要为了建功立业,不惜鲜廉寡耻么?&rdo;刘常满不禁苦笑着想道。
仿佛要验证刘邦&ldo;大丈夫鲜廉寡耻&rdo;的观点似的,刘邦病重的这两个月里,有无数人跳出来,表现自己的&ldo;鲜廉寡耻&rdo;这种男子汉大丈夫的重要特质。
秦二世二年十一月到一月这段时间内,局势风云变幻,那些平素号称&ldo;英雄&rdo;的人们,也都一个个跳出来,让这乱世的熔炉,检验自己的成色。
见吕泽势弱,刘邦病重,有些人就开始离心了。
首先离开的是陈豨。陈豨起事的时候,自己就有五百宛朐子弟兵,所以他一直是客军身份,并非是吕泽的直属部队。因此这天陈豨说起要回宛朐发展时,吕泽也没法挽留于他。
然而他要走的时候,靳歙却提出,想和陈豨一起,好替大公子在宛朐一带拓展势力。靳歙乃是吕泽花了大价钱从栎阳聘为门客的,如今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让吕泽十分无奈。
门客之风,乃是从战国时候遗留下来的,所谓&ldo;宾客舍人&rdo;,那就不是奴仆,没有无条件追随主家的义务,讲究的是&ldo;合则留,不合则去&rdo;。因此见他去意已决,吕泽也只好赠予马匹武器,让他随陈豨而去,图个好聚好散罢了。
接着走的是周信。这个周信,自从被丁义找回来以后,就在丁复名下做了户将,最多时候手下也有二百来人,多半是他从大野泽带来的。见陈豨一走,他也不想再在沛县呆着,于是也向吕泽告辞,领着仅剩的三十多个昌邑同乡,自回昌邑去了。
刘邦手下的兵丁也大幅度减少。原本全盛时期,刘邦手里有五千多人,等他病重卧床后,在别的县里招到的兵丁大都逃离,丰邑子弟兵当时又都给雍齿留下了,只剩了沛县子弟兵不到两千人还没散去。
但不管怎么说,刘邦手下的核心将领,却都没有一个离心的,就连召欧、薛欧、王吸这三个丰邑子弟,也都始终如一,跟随在刘邦身边,比起吕泽的人来说,可要忠心得多了。
周信走后,吕泽手里只剩了一千来人,不过幸好全是骑兵,由傅宽、丁复两人统领,实力倒还不错。
但这天连傅宽也提出要走时,吕泽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靳歙倒也罢了,毕竟相处时日尚短,可这傅宽,和吕泽同心同德了数年,亲密得跟兄弟一般,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ldo;阿宽,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兄弟。别人倒也罢了,为何你也要弃我而去呢?&rdo;在内堂里,傅宽提出辞行后,吕泽忍不住问道。
&ldo;大公子,你待我之情,傅宽时刻在心。只是如今天下纷乱,正是建功立业之时,非是宽要弃公子而去,只是如今公子龙困浅滩,傅宽留此无宜。还不如回老家横阳,拉起一支人马来,待公子日后龙飞九天之时,傅宽也好相从;万一有不祥之事,沛县也非公子根本,公子倒不如前来横阳寻我,也好有个去处。&rdo;傅宽很诚恳的说道。
听了傅宽的话,吕泽心里好受了不少。毕竟是相随多年的兄弟,还是在替自己考虑着呢。想想傅宽说得也得,树挪死人挪活,自己这段时间是动不了的,何妨让傅宽回去打拼一番呢。就算不做狡兔三窟之计,倘若他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也不枉了相知一场。
&ldo;那好,我助你骑兵一队,你就带上回去吧!&rdo;吕泽说道。
在吕泽的部队里,一队骑兵是六十人,就吕泽目前捉襟见肘的兵力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傅宽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ldo;但教傅宽有一口气在,定当报答公子厚意!&rdo;傅宽躬身说道,然后起身带兵自去了。
然而除了刘常满、吕释之诸人外,别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于是就有传言在军中流行开来,说是吕泽原来的五个将军,如今只剩下丁复一个,看样子吕泽是个没本事的,连手下人心都收拢不了。若不是病床上还躺着个尚有一口余气的刘邦,再加上萧何、樊哙的镇压,恐怕早就有人要求召开军事会议,让吕泽腾出将军之位了。
这个传言是秦二世二年一月初的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那个时候,就连韩信也已经走了,所以吕泽手里才只剩下了一个将军丁复。
韩信是正月初五来向刘常满告别的,刘常满惊问他为什么要走。
&ldo;公子,信在淮阴入公子门下时,曾言道,永不离开公子身边。但如今情势,信留此无益了,还望公子放行才是。&rdo;都是聪明人,刘常满和韩信之间说话,其实从来都不用点得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