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了财政权、话语权、反抗权、交配权的审清平,在妻子营造的白色恐怖中战兢兢的侥幸存活下来,并以掉了二十斤肉的惊人代价,终于在第四年拿到了注册造价师证。
劫后余生的审清平当然不会有范进中举的喜悦,他本来是坚决要和妻子离婚的,但儿子以一封似乎有意让他发现的遗书阻止了他,儿子说,只要父母敢离婚,他就去跳辉江大桥。这个儿子是做了三次试管才得来的掌中宝,得之不易,所以审清平不敢冒险,已经忍了四年,再忍几年等儿子考上了大学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审清平重出江湖的消息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他有个同学叫冯胜利,开了家叫峰盛的工程造价公司,公司不大,活却不少,唯独缺少有证的人,审清平不仅有证,还曾经当过项目经理,更重要的一点,他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因此,冯胜利毫不犹豫的以预付十万元工资的诚意把审清平招揽了过来。
冯胜利手里还有一家专做玻璃幕墙的装饰公司,业务遍及吴北全省,每年能接到近两个亿的工程,相较而言,只有区区八九百万产值的造价公司只能算作他的餐后甜点,他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这个造价公司上面,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代理人,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认为审清平具有成为代理人的潜质。
不得不说,审清平是个脑子非常好使的人,只用了两年时间,他便熟悉了公司运营的所有流程和细节,于是,审清平顺理成章的荣升为峰盛造价工程咨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冯胜利告诉全体员工,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审副总的话就是我的话。
两个公司的业务都越来越好,这让冯胜利更加分身乏术,他只能把精力大部分放在主业玻璃幕墙上面,所以一个月来不了峰盛几回,冯胜利对于审清平的能力不是没有疑虑,并为此准备了随时可以替换审清平的人选,然而,随着峰盛在2007年的产值顺利突破一千万,冯胜利在欢欣鼓舞的同时也为自己小鸡肚肠似的疑虑感到了难为情,为了不让难为情彻底转化成歉疚,他告诉审清平,从明年起,我的利润只要递增百分之五就行,多出来的全归你支配。
这是个狡猾的激励,更是个充满魅力的诱惑,明知冯胜利狡猾的审清平却无法抗拒这看得见摸得着的诱惑,他立即斗志昂扬的化身为造价行业的猎犬,四处嗅着业务的踪迹,只要发现目标,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狂吠,纠缠,撕咬,直到把业务生吞活剥进肚子里。
业务量增加了,人手必须也要增加,公司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审清平亲自面试每一个来应聘的青年才俊,他迫切需要培养一批听他话跟他走的忠实门生。
见到秦冬梅的那天上午,审清平本来过得很糟糕,起床起晚了,慌慌张张开车出小区时撞翻了垃圾桶,早餐吃兰州拉面时半碗汤洒在了新买的西裤上,刚到办公室吕凡就告诉他昨天本来谈妥的合同人家又要修改,一连串的不顺让审清平心烦意乱。
但是,秦冬梅的出现瞬间就扭转了局面,这个可以惊艳一城山水的女子,也当仁不让的惊艳了审清平的双眸,他欣喜的发现,这个上午过得其实一点也不糟糕。
秦冬梅带着迷人的微笑大大方方坐下来,审清平开始一边结巴巴的问些干巴巴的专业问题,一边在脑子里想着怎么样才能和她一起睡觉。
谈话结束后,心中忐忑不安的反倒是审清平,他怕多一秒钟的犹豫就会失去这个可以让他幸福余生的尤物,欲望来得如此直接并势不可挡,促使他急不可耐的拋出了总经理助理的职位作为诱饵,全然不顾这样做是多么不合时宜和不得体。但是,不管怎样,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眼中放着光的秦冬梅欣然吞下了这个诱饵。
审清平原本不是个贪恋美色的男人,他对妻子曾经有过坚定不移的忠诚。在樟城的时候,他只对权力和金钱感兴趣,有时为了工作需要,才偶尔会和舞小姐们打个擦边球,实事求是的讲,他还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产生过实质性的出轨行为。可以说,纯粹是妻子的冷漠和绝情才缓缓的,如温水煮青蛙般把审清平推入了渴求艳遇的境地。既然家人的陌生让他感到孤独,那么,他便固执的认为,去寻找一具灵动的肉体来抚慰自己并不是个严重的错误。
由于总经理冯胜利长期不到岗,秦冬梅这个总经理助理要助理的对象就只能是审清平了。
秦冬梅来上班的第三天,审清平开着公司配给他的沃尔沃,带着她沿湖边一条林荫小道行驶,说是要去郊区的气象站谈笔业务。从湖面吹来的凉风没有降低审清平的燥热,他感觉自己握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于是他放慢了车速,假装欣赏窗外的湖光山色。
审清平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才准备好的话,没料到一见着秦冬梅,便忘了个干干净净。俩人久久没有吭声,沉默的氛围让人忧郁,审清平下意识的打开了车载音乐。
一曲《最温柔的悬念》轻巧的将尴尬的忧郁转化成了嗳昧的柔情,审清平精神一振,为找到了话题而高兴起来。
“你喜欢唐禹哲的歌么?”审清平问道。
“不告诉你,留个悬念。”秦冬梅眉毛一挑,娇俏的答道。
“唱得好,歌词写得更好,听听,只要我有呼吸的一天,你是我最温柔的悬念。”审清平把你说得很重很重,他想好了,要尽量拖到晚上再送秦冬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