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马艳春,毛衣是黑的,外套是黑的,裤子是黑的,皮鞋和袜子也是黑的,并且是一脸怒容,直奔周序而来。
周序禁不住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倒了一个服务员,戴瑶和顾榕疑惑的看着马艳春,不知道是从哪蹦出的厉害角色,让周序如此失态。
马艳春边打量着戴瑶,边大声道:“娅楠也是的,怎么挑这个日子结婚,不吉利呀,3月4号,李莲英就是这一天死的,还有果戈里,丁玲两个大作家,也是今天的忌日。周序,你不是号称文艺青年么,娅楠不懂,你怎么会不知道,偏选了这一天。”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显然,马艳春不是来贺喜的,贺喜的哪有穿着一身黑,还一口气说了三个死者。
来者不善,马勇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因为这些人里,他自认是跟马艳春最熟的了,而大家也正饶有期待的看着他,所以,他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挡枪眼:“马工,巧了,你今儿也是在新潞有饭局吧。”
其实,周序也曾考虑到马艳春和马勇在一个工地上班,所以在昨天才把请柬给了马勇,还开玩笑说自己不收礼钱,人来多了要亏得卖血,让他不要和别人讲。
周序估摸着,马勇性格偏内向,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应该不会把这事说给马艳春听。
可惜,马勇急着去甲方开会,把请柬放桌上时,偏就让进来送资料的马艳春瞧见了。
昨晚,马艳春和林娅楠通了两个小时电话,得知前因后果的马艳春,又气又急,先是骂戴瑶不要脸,后又骂周序薄情,最后骂林娅楠糊涂。
在马艳春看来,天都要塌了的事,林娅楠倒是挺冷静,还反过来劝她,似乎不太正常。
“姐,刚开始我是挺难受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说完就完了,我想不明白,也舍不得那么快放手,我就想多留他一会,能留一会是一会,可留着留着,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每一段爱情吧,都有她的特色和灵魂,说好了的,我和他的爱情要如大海般澄净,山花般烂漫,可是,凭空插进来个戴瑶加小孩,那么,特色和灵魂就已经失去了,而失去了灵魂的爱,就是行尸走肉,我还能要吗。”
“那你还傻乎乎的跟他打结婚证,办喜酒,这都二进宫了,以后可怎么找男人。”
“姐,离一次和离两次有啥区别,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起初是有点不舍,但后来想通了,所以,明天我不会去婚宴现场的,让他们胡闹去。还有,男人不是生活必需品,在我眼里,他们还没有姨妈巾重要。”
放下电话,马艳春感到了深深的内疚,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了目前的局面,林娅楠是个好姑娘,她在电话里看似轻松随性,但身为女人的马艳春清楚,林娅楠心里会有多么痛苦。
内疚很快转化成了怒火,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决心要为林娅楠讨个说法。
于是,第二天婚宴,马艳春不请自来,至于3月4日有哪几个名人去世,是她托朋友连夜查的。
“哟,这位新娘就是林娅楠吧,恭喜恭喜啊,啧啧,这旗袍真劲道,是哪个店里订做的,花了不少钱吧。”
史晓明没见过马艳春,但他立刻判断这女人就是马艳春,因为她和周序口中描述的女人,是那样的相像。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史晓明暗自叹息,周序啊,好兄弟,你种下的情孽,只有你自己去消,我是无能为力了。
但史晓明猜测,马艳春不大可能会在这个场合抖出她与周序的艳史,除非她脑子进了水,不打算维持家庭名义上的完整了,她要闹,大概只能以林娅楠亲属的名义出头。
“马工真会开玩笑,面条才劲道呢,哪有旗袍劲道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余师傅也在,要不过去一起聊聊。”
马勇万般不解,平时看着挺温柔娴淑的马艳春,为什么要来砸周序的场子。
“周序是我的小老弟,林娅楠是我的小表妹,一个是林妹妹,一个是宝哥哥,天赐的金玉良缘,我得好好祝贺一番。”
马艳春竟是林娅楠的亲戚,众人有些释然,她来砸场子,原是为林娅楠打抱不平,多少还是有点情有可原的。
马勇向来是敏于行,讷于言,再要他多说几句,是不可能的了,于是,顾榕出场了。
“大姐,您可能误会了,这里面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消消气。”
马艳春竟语塞了,来之前,她斗志昂扬,决心学习孙悟空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定要将周序的“蟠桃会”闹个天翻地覆。
可是呢,一见到周序那焦虑、不安、愧疚的可怜样,她立即就心软了,怎么也摧动不出内心的三昧真火。
本来嘛,她马艳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孙行者,周序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相反,他曾经是,未来也是她最爱的一个男人,和她肌肤相亲并伴她走过一段艰难岁月的男人。
马艳春端着茶,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就在她左右为难,恨不能落荒而逃的时候,门口有男人大喊大叫:“周序,你个王八蛋……”
只是,喊声没有继续下去,有个女子的声音盖过了他。
“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周序听得很真切,是林娅楠的父女的声音,他们怎么来了,接二连三的变故,快要把周序弄得精神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