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不可控的天旋地转后,随着嘴里的抹布被取出,新鲜的空气灌入口鼻,卫灵儿无比欢愉地大口喘气,嗡嗡作响的大脑也跟着清明了一些。
身上的绳索被解开,虽然四肢依旧麻软失控,但总算不再有那种扭曲着的难耐了。
卫灵儿一边眯着双目适应刺眼的亮光,一边心满意足地瘫软到一个温厚又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鼻下传来的酸麻与按压,耳边那个熟悉的声音紧张又急促地唤着,还带着发颤的回声:“灵儿!灵儿醒醒!灵儿你没事吧?”
卫灵儿被这声音叫得心情大好,却又被这声音中的惶恐搅得心疼,她努力地扯起唇角,想笑着说一句“我没事儿”,结果,费了半天劲儿,却只是溢出口的一声虚弱嘤咛。
那个声音更慌了,几近疯狂地冲另一个方向吼着:“太医!太医快来!”
嘈杂声围拢过来,混沌间,卫灵儿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小心地搁置在一个舒服的软塌上,手腕被人捏住,轻轻按压着,似是有人在给她诊脉。而那个声音,却是忽然不见了。
去哪儿了呢?卫灵儿费力地掀开眼皮,想找回那个让她总想抓住不放的声音源头。刺眼的光亮总算渐渐温和,只是,眼前依然模糊一片,人影晃动,看不真切。
片刻后,手上松开,卫灵儿被人扶起坐好,耳边响起一个浑厚低沉的陌生嗓音,透着恭敬与小心:“少夫人忍耐一下,老夫很快就好。”
紧接着,伴着愈来愈重的酸麻肿胀,头上猛地一疼,卫灵儿“啊”的尖叫出声,一口浊血喷了出来,脑中的嗡嗡作响声却瞬间减弱。
她龇牙咧嘴地呻吟起来:“哎哟妈呀,疼死我了……”
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若妈妈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少夫人!少夫人!”
“若妈妈?怎么是你?”卫灵儿有些懵,方才那个忽然消失的声音,应该是个男人才对吧?
“哎呀少夫人,你可吓死老奴啦!”若妈妈脸上现出欣喜之色,一边扶她重新躺下,一边手脚不停地给她按摩着四肢,嘴里还唠叨着:“若不是汪太医恰好在府上,万一少夫人有个好歹,老奴可真就不知该如何谢罪了……”
卫灵儿这会儿也总算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扭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收起银针,踱到窗边的桌子上写药方去了。而屋内除了若妈妈,便是好几个侍婢,端着盆、捧着衣物进进出出,各种忙乱。
除了那个正趴在桌上写字的太医,似乎……并没有其他男人呐!难道,方才她是幻听?
迷惑间,卫灵儿不自觉地探手摸向脑后那个生生发疼的痛处,却是一把被若妈妈拦住:“少夫人不可!您被歹人伤了头,汪太医都帮您包扎好了,不可乱碰。”
若妈妈脸上现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少夫人不知,您方才的样子,好生吓人!若不是汪太医施针清除了您脑后的淤血,老奴真怕、怕……”
说着,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卫灵儿心下感动,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安抚她:“我这不没事儿了嘛!”
那边汪太医也写好药方,躬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关上门,若妈妈抹了把眼角的泪,招呼着丫鬟们围拢过来,服侍卫灵儿净面更衣,吃粥喝药,忙得井然有序。
吃过东西,卫灵儿总算缓过了劲儿,听若妈妈讲述事情的原委,直听得心惊肉跳。
搞了半天,昨晚过来送醒酒汤的,根本不是青儿,而是戴着人皮面具、易容成青儿的素儿!送过来的那碗汤,也根本不是神马醒酒汤,而是帮助怀孕生子的助子汤!而她则是被素儿一花瓶给砸晕后,五花大绑着塞进了净房中的浴桶里!
“那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妄想借少爷醉酒上位!”若妈妈恨恨地低声咒骂,满脸的怒气与后怕。若非她昨日恰好被洪管家叫出去,帮着采办女眷们来年新衣的布料,怎会让那个贱婢得逞?
卫灵儿的心思却没在这里,满脑子都是那个让她感到无比惊悚的词儿——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