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日头越来越高,李木是越来越烦躁。
从假死到现在,兰小姐已将近两日水米未进,这要是身体出个好歹,不止是他这个下人没照顾好主子,大人那个一箭四雕的筹划也要全盘落空了。可这打不得、骂不得、逼不得,叫他如何是好?总不能用灌辣椒水的手法给她灌吃的吧?
不能来硬的,那就只能找个奴才给她撒气,可大人飞鸽传书说,明日才会带兰芯儿过来,这若是再闹腾一天,就她这身子骨,搞不好还真的会出事儿。
李木暗自叹气,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个官家人,早已脱了奴籍,背后既代表卫家,也代表着国君亲卫军,总不能再做回奴才给她撒气吧?但若无处撒气,又该如何让她止住哭闹、好好吃饭呢?
想来想去,李木终是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进去,躬身劝道:“兰小姐,身体要紧,先吃点东西吧?”
薛梓林正昏头涨脑地沉浸在死亡与重生的不知所措中,脑中思绪翻飞,理不出个头绪,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更没听到他说话。
李木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咬牙跪下,凛然道:“兰小姐,需要在下做什么?还请明示!”
薛梓林这才发觉身后有人,心说我需要你送我回现代去,你办得到嘛?一想到这个,更觉郁闷,脱口怒道:“我说你烦不烦啊……”一回头发现这人正跪在地上,后半截话便噎了回去,莫名其妙地问:“我说……你没事儿跪着干嘛?”
李木暗自咬牙,罚跪都不行了吗?深吸口气,压下胸中的窝火,有些恼:“那兰小姐想要怎样?”
薛梓林却更加地莫名其妙:“你是问我?”
“是!在下如何做,兰小姐才能用膳,还请明示!”
薛梓林把“用膳”两个字,在此刻缺氧的脑子里认真滚了几滚,忽地恍然大悟,奶奶个腿了,怪不得自己浑身难受,搞半天是饿的啊!顾不上再追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眼巴巴地望过去:“你这儿有吃的?”
李木:“……”她这是要诬陷自己故意不给她饭吃么?可现在并无旁人,她这是想说给谁听?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只得老实回答:“是,早膳已备好。”
“我去,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吃饭去啊!”薛梓林说着就要下床,不小心起身猛了,眼前一黑,差点儿又栽回去,“哎哟”一声,回手撑住床勉强坐稳,哼哼唧唧地缓着神。
李木一怔,他是幻听了么?就这么跪了一下,兰小姐就消气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边女孩儿已揉着脑袋招呼他:“你还跪着干嘛?赶紧带我去吃饭啊啊啊~”
李木:“……”既然这么想吃饭,方才她哭什么?
眼瞅着女孩儿颤颤巍巍地往床下翻,再不及多想,他赶紧起身,回手拖来把椅子给她扶住:“兰小姐稍候,我这就去把您的早膳取来。”
一听他说会直接把吃的送过来,薛梓林更是心花怒放,她正饿得浑身没劲儿呢,立马冲着他喜笑颜开:“那最好了,有劳有劳哈~”
李木愣了愣,没再说话,转身去厨房取饭,满心疑虑,难道,人饿到极限的时候,性子也会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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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微风吹散最后一抹晚霞,一弯新月似有若无地挂上天空,朦胧中,一只灰色的信鸽风尘仆仆地从远处飞来,稳稳地落在窗口。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在鸽子脚下撒了把小米,顺手取下挂在鸽腿上的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