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卫子渊到隔壁看了看仍在熟睡的丁沐凡,帮她重新掖了掖被角,便转身出去找李木,却发现他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
不由得眉头一紧,急忙转到卫灵儿的房间。推开门缝瞅了一眼,只见那女孩儿正抱着被子,在床上趴得枝丫八叉,睡得死气沉沉,却仍是不见李木的影子。
又转到后院门外的小树林,也没见有人练过功的痕迹。
他不禁犯起了嘀咕,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昨晚让他没事儿离自己远点儿,不会就直接远到玩儿失踪了吧?
这会儿他才发现,平时习惯了李木不离左右地伺候着,那小子忽然间不见了踪影,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暗自叹了口气,他只好亲自去灶间找热水喝。
一跨进厨院,就发现李木正坐在院子角落的水缸边,对着手里的一个乳白色物件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他走过去打招呼。
“大人!”李木明显是狠狠地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有些紧张:“没、没想什么……”
即便只是一瞬,卫子渊依然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并不想揭穿他,于是转移话题:“早膳准备好了么?”
“啊?”李木更加无措起来:“我、我这就去做……”
看着他慌里慌张地进了厨房,卫子渊暗叹口气,没再跟过去,只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顺带准备点儿醒酒的东西。”
说完,拎起灶上的一壶热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李木一边忙活着灶台上的活计,一边把怀里的东西又往深处捂了捂。既然大人已经准他有非分之想了,那他这点儿小心思,应该也不算是逾矩吧?
又想起那日,她把这方丝帕系到他的手上,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都是,她亲手系上的。她自己也说了,不是偷,是她心甘情愿系上的,那……算是送么?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她那日只是说给他包扎伤口来着,是不是意味着,伤好了之后,还要还给她?
忍不住又从怀里取出来,柔软的丝绸,触感温凉,微微泛潮。
展开了细细察看,帕角的兰花清幽淡雅,两只蝴蝶飞舞其上,栩栩如生。可原本白净的背景上,如今却沾染着暗褐色的斑驳血迹,连白色的兰花瓣上都落了污渍,他洗了半天都没洗掉。
昨夜他就跟中了邪似的,明明知道怀里的女孩儿不是冲他,可当她真的吻了过来,他便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无所谓了。当时,他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麻木又僵硬地沦陷到她那错误的热情中。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哀求与哭诉,感受着她蹭过来的温热与潮湿,他完全不想再费神去想什么乐天是谁,她要回的那个家在哪里。他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只想着赶紧帮她擦干眼泪,让她不要再哭。
他忽然开始怀念女孩儿那没心没肺的明媚笑容,怀念她喜庆动听的歌声,甚至怀念她那让人惊掉下巴的怪异举止。那些,他就算震惊,就算为难,就算惊吓,就算不知所措,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看她悲恸伤心来的难受。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重新收紧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也不再管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机械地顺着她的话哄:“好,回家……好,再也不丢下你……”
不知哄了多久,哄到他自己都身心俱疲,头昏脑涨,忘了时间,也忘了身在何处,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谁。